迷彩服下的心动时差

苏禾第一次见到陆峥，是在老家的武装部。

那天她替爷爷送拥军鞋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个穿迷彩服的身影从卡车后跳下来。男人肩宽腿长，帽檐压得低，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正弯腰帮老乡搬行李，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同志，请问……”苏禾刚开口，对方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又干净，像淬了雪的钢。他抬手敬了个礼，声音低沉：“你好，我是陆峥，刚调过来的。”

后来苏禾才知道，陆峥是爷爷老战友的孙子，比她大五岁，是驻训部队的狙击手。他休假时总来苏家蹭饭，会帮爷爷修屋顶，会陪苏禾去镇上买东西，偶尔还会教她打靶——当然，是玩具枪。

苏禾的暗恋，藏在每次递给他的温毛巾里，藏在他教她打靶时，悄悄红透的耳尖上，更藏在她画本里，那些偷偷画下的、穿着迷彩服的背影。

那年夏天，陆峥接到任务，要去市里的高中当军训教官。出发前一晚，他来苏家拿行李，苏禾攥着刚织好的平安符，犹豫半天还是塞给他：“陆峥哥，这个……保平安。”

陆峥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手，又飞快收回，耳尖微红：“谢谢，等我回来，带你去看部队的演习。”

苏禾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她以为，等陆峥回来，她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可军训的消息，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期待。

同学群里，有人发了陆峥在学校军训的照片。他穿着作训服，站在队伍前，身姿挺拔，眉眼凌厉。下面的评论刷得飞快：

“这教官也太帅了吧！比校草还好看！”

“听说他是狙击手，好酷啊！”

“我要去要联系方式，谁也别拦我！”

更让苏禾难受的是，她刷到了一条短视频：陆峥被一群女生围着，有人递水，有人送零食，还有个女生红着脸，把一封粉色信封塞到他手里。而陆峥，虽然没接信封，却接过了那瓶水，还说了句“谢谢”。

苏禾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想起陆峥接过她平安符时微红的耳尖，想起他说要带她看演习的承诺，突然觉得那些都成了笑话。他对谁都这么温柔，自己不过是他众多“妹妹”中的一个。

从那以后，苏禾不再给陆峥发消息，也不再打听他的消息。爷爷问起，她只说“学习忙”，却在没人的时候，把画本里那些关于陆峥的画，一页一页撕下来，藏在抽屉最深处。

军训结束那天，陆峥来苏家，手里拿着个军绿色的小盒子。他敲了半天门，才见苏禾开门，眼神却带着疏离：“陆峥哥，有事吗？”

“给你带的礼物，”陆峥递过盒子，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弹壳，上面刻着“平安”两个字，“我亲手刻的，你……”

“不用了，”苏禾打断他，后退一步，“陆峥哥，你是大英雄，身边有很多人喜欢，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我们不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我看到你在学校，收了很多女生的礼物，你对她们都很好，我……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陆峥愣住了，手里的盒子差点掉在地上：“苏禾，你误会了，那些礼物我都没要，水也是因为那个女生递得太急，我怕她摔倒才接的……”

“我不想听，”苏禾红着眼眶，转身关上了门，“陆峥哥，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门外的陆峥，站了很久，手里的弹壳硌得手心发疼。他以为苏禾会懂他，却忘了，她还是个敏感的小姑娘，看到那些画面，怎么会不难过。

那之后，陆峥被调去了外地执行任务，一走就是两年。他没再联系苏禾，却把那枚弹壳带在身边，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摸一摸上面的“平安”，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

苏禾考上了大学，学了新闻专业，偶尔会在军事新闻里看到陆峥的名字——他成了部队里的模范狙击手，立了好几次功。她看着电视里穿着军装的他，眼神坚定，身姿挺拔，心里又酸又疼，却还是把那份喜欢，藏得更深了。

毕业那年，苏禾被分配到部队做随军记者。第一次去部队采访，她刚走进营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峥穿着迷彩服，正在给新兵做示范，阳光洒在他身上，像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陆峥快步走过来，眼里带着惊喜，又有些紧张：“苏禾，你……”

“陆教官，您好，我是新来的随军记者苏禾，”苏禾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语气尽量平淡，“以后请多指教。”

陆峥看着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下，却还是点了点头：“你好，苏记者。”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在工作中偶尔会遇到，却总是客气又疏离。直到有次部队组织演习，苏禾跟着去采访，突然遇到暴雨，山路湿滑，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踝瞬间肿了起来。

“苏禾！”陆峥第一时间冲过来，蹲下身查看她的脚踝，眉头紧锁，“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背起她就往医疗点走。

趴在陆峥背上，苏禾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迷彩服味道，还有淡淡的硝烟味。她忍不住问：“陆峥哥，当年……你为什么不解释？”

陆峥脚步顿了顿，声音低沉：“我怕我解释了，你还是不信。而且我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不想让你等我，也不想让你担心。”

他顿了顿，又说：“那些女生的礼物，我都交给教导员了；那瓶水，我没喝，给了旁边的新兵。我心里只有你，从第一次见你，看到你攥着鞋垫，紧张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苏禾的眼泪瞬间掉下来，砸在陆峥的肩膀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等了你两年，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是我不好，”陆峥把她放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苏禾，我错过了你两年，以后不想再错过了。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苏禾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又看了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枚刻着“平安”的弹壳，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

陆峥笑了，把弹壳放在她手里：“这枚弹壳，我带了两年，每次执行任务都想着，一定要平安回来，因为有人在等我。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以后，换我等你，等你每次采访都平安回来。”

后来，部队里的人都知道，模范狙击手陆峥，有个特别的女朋友——是个随军记者，每次陆峥训练，她都会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那枚弹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有次新兵问陆峥：“陆哥，你当年那么多女生追，怎么就选了苏记者啊？”

陆峥看着不远处正在写稿的苏禾，眼里满是温柔：“因为她不是追我的人里最漂亮的，却是我第一眼看到，就想护着一辈子的人。”

苏禾听到了，抬头对他笑了笑，阳光洒在她脸上，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温暖。她知道，迷彩服下的心跳，虽然晚了两年，却终究没有错过，往后的日子，他们会一起守着这份喜欢，守着彼此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