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番

亲爱的阿古拉：

你好！

这次换我了，我也要出退役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不一样，我写了三封信，给你，给叔叔阿姨，给我的母亲和她的爱人。

你走的太匆忙了，你甚至一点我的故事还没听过就离开了，但是没关系，我把我说给你听。

在很久之前，我叫江河。可是后来有个人失约了，大言不惭的让我带着他去看看，所以我不能失约，我带上他，去看山川和河流。现在，我叫江禾川。

从江河开始说吧，他父亲叫江毅，和名字一点都不一样，他很穷但是他有一个很温柔的妻子，名字和人一样，叫季书茉。可是江毅酗酒，抽烟，甚至赌博。老天爷就是很不公平，他成为了万千人里最幸运的一个，他中了很大的彩票。江河七岁的时候他们家的生活肉眼可见的改变了，外人都说他们家幸运，可是江河知道，江毅嗜赌成性，酗酒行凶。他永远在谩骂江河的母亲，甚至殴打她。江河六岁以后就没再见过他温柔的母亲的微笑，他只记得他妈妈一直在哭，身上是不断的伤。可是身处漩涡中心的人还有江河自己。他躲着，可是还是会被吓到，他知道他妈妈很难受、很绝望，他也会被打，即使在他母亲的保护下。小学六年，江河最害怕放学回家，他不愿意面对看似豪华的房子，他将自己的家看做是地狱，可是他的母亲终日在里面，江毅不让他伤痕累累的妻子出门，甚至出房间，他就是个疯子。他只会让自己的家人也变成疯子。江河回家面对的是他崩溃的母亲，后来他知道他的母亲真的受不了了，他看着他母亲求他给她拿过来刀，转眼间又疯狂的嘶吼说江河的存在让她一生受尽折磨。上小学的江河就站在他妈妈床前，任由他妈妈拿他宣泄自己的苦痛。

江毅也会打骂江河，说他是败家子，永远说他没出息，说他跟他赔钱的烂货母亲一样。尽管江河的成绩一直比较好，这样的打骂持续到江河初中，初一的江河用学习麻痹自己，他希望好的成绩能换回来母亲的自由，换回来父亲的人性。

初一下半学期，江河考了年级第一。他拿着成绩单回到那个所谓的家，他把成绩拿给他妈妈看，他妈妈笑了说她今天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老师说你是好孩子，说你的成绩很好以后一定有出息。他妈妈说着说着又笑了，是消失了很多年的笑容。江河也笑了，他觉得成绩好让他收获了短暂的幸福。他问他妈妈老师还说啥了，他妈妈的情绪却崩溃了，大吼着说江毅将座机摔了，一直扇她，摔门而出。江河呆呆地走出母亲的房间，他坐在客厅里，看着除了没有座机，已经被打扫完好的客厅，哭了起来。江河自己也知道，他的心里也病态着，他麻木自己说自己没有问题，只是他不敢承认，更不敢想。

也是这天，摔门而出的江毅再也没回来。他是最幸运的恶人，老天爷也公平了一次，喝得烂醉出了车祸，撞他的是一个酒驾的司机，江毅没被抢救过来。真好，我和母亲自由了。我和母亲卖掉了那个房子，搬到了现在的家，我们也获得了一笔钱，直到我初中毕业。可是最大的恶人不在了，我和母亲强制自己忽视的问题就浮现出来了。她看见我和江毅有些相似的面孔就会想起过去黑暗的几年，变得凌厉、失控，也会摔东西到我身上。我也一样，我知道我害怕见到她、见到过去。我知道她抑郁症很严重，甚至变得神经兮兮。我又何尝不是呢。

上了高中我去住校，可是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我去了校医院，医生给我的建议我都没听见，我只记得他告诉我生活还值得有些期待的，不如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后来啊，她认识了孟凡，一个有耐心的将她脱离苦海的爱人。我嘛，和她没再说过什么话了，因为对我们都好，所以默契的闭口不谈。

再后来叫江河的小子想出去转转，看看世界有什么值得留恋再自杀吧。

江河不知道，他的最后一站让他决定活完这一生。但我知道，因为我是江禾川，是已经脱离那种生活很久很久之后的江河。

说说我吧，军训结束后叔叔阿姨叫我去家里吃饭，阿姨见着我抱着我哭，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得到，也许能吧，我想你也一定料到了。我和叔叔阿姨道歉，我说阿古拉在我这里已经胜过朋友了，可是叔叔跟我说除夕那天你们在屋里谈论的就是这件事，叔叔说“阿古拉比你更先跟我道过歉。我们已经把你当做孩子了。”我记得，那顿饭很和睦，很安静，没有茄子，客厅的全家福挂着的——是我们四个。

你可真扭捏，倒不如你出任务做决定时的果断了。我都敢大方承认的事情，你却怕耽误我这一生的感情生活，真不像话啊，已经耽误了。

不过，我认。

我也很幸运，相比江毅老天爷更眷顾我诶，希望下一次眷顾我们俩，先在这许个愿吧。

十九岁那天，我也去看了升国旗，我也和你一样，坚定地参了军。后来和咱爸咱妈过年的合照我也有军装可穿了哦。不过家里挂着的一直都是那张我没穿军装的合照，要不我去ps成我穿了军装的吧，我觉得那样我比你帅了就哈哈哈。

哦对，你说红色很适合我，但是那条围巾太小孩气了，我现在也是大哥了，不能带，会没面子呢嘿嘿！封存起来了，在我房间当摆件，我送你的红绳绕了一圈还是回到我手里了，也一起封存进去了。还有，那天去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车，驾照被扔在副驾驶，带着你挑的保护套，霸占着我的副驾驶。算了，不骗你，副驾驶只给你坐。我的车也是红色，我还调侃过跟你的小黑车是情侣款哈哈哈。

去年，我和叔叔回草原杀羊。遇见了那个叫塔娜的女孩，我记得你说她是昭日的未婚妻，昭日保护战友去世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也知道了那个战友是你，昭日是值得敬佩的，你也是。你最喜欢的军歌是《祖国不会忘记》啊，你还跟他们说会找到自己的江河，哈哈哈该说不说你也太幸运了，真让你遇到江河了啊，恭喜恭喜。

也是去年，记得我高三跟你说的陈志刚吗，因为我的假期在冬天，他专门在冬天举办的婚礼，他说我推荐他去南方买的交好运的小孩卖的东西真的有用，让他追到了高三就喜欢的女孩。这小胖子都瘦成闪电了，他还请我喝马奶酒，他不知道，我已经喝过最纯正的马奶酒了，是和你一起喝的。第一次当伴郎，我是羡慕他的，要和爱的人要相守一生了。陈志刚问我高三每天发信息还给我寄小风扇的女朋友联系不了，我没回答，委屈你一下吧短暂的当一下我的初恋吧。

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收尾就用江河日记本上停在最后一页的内容吧。

“应该感谢他，在我灰暗没用的人生里短暂的让我感受到了鲜明的颜色。是军绿色，是草绿色，是终于初心的中国红。那是他的颜色，刚毅、坚定。在我这——可以抵过世间万物。”

浪漫吗，望山或入海都是我们相见的方式。

此致

敬礼 你的爱人：江禾川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