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如果终极是个奶娃娃（四十二）
四十二、
西王母没死，小棺在最后关头停下了动作，他愣愣地转过头，对上身后蛇母的眼睛。
蛇母吐着蛇信子，它的一只眼睛被张以牧刺伤，此时只剩下一边的竖瞳冰冷地扫过陨玉里的众人。
它把脑袋钻了进来，让小棺轻易地爬上了它的头顶，坐在那对奇怪的角中间。
吴邪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动声色地想要退后，可就在抬脚的一瞬间，蛇母突然张大嘴嘶鸣着想把身子挤进来。
“吴邪！”张起灵的刀及时地架住了蛇母的獠牙。
蛇母的力气很大，就算是张起灵也不由自主地屈下了膝盖。
“趁它还卡在这儿，往回跑！从刚才那个被砸开的洞口跑！”胖子喊道。
黑瞎子拉着小花掉头就往刚才来的方向撤，吴邪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张以牧犹豫了半秒，随后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就往回拖。
张以牧吃痛，闷哼了一声，但没抱怨什么。他勉强保持着自己清醒的意识，抬手捂住腰侧的伤口——他不能晕过去。
“族长！”张海客想去给张起灵帮忙，然后被胖子抓了回来。
“别给小哥添乱，拖什么后腿！”
等吴邪的身影消失在转弯的路口，张起灵刀刃一转，轻松地撤出了蛇口。临走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蛇母因为体型的原因卡在洞口，暂时动弹不得，但估计过不了多久，它就能拆了整个陨玉。
小棺双眼无神地坐在蛇头上，尾巴缠在蛇母的角上，不远处躺着西王母和壬女，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陨玉中央的位置，在刚才蛇母和张以牧的搏斗下，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众人从这个洞口爬到陨玉顶上，还能看见另一边，蛇母疯狂扭动的尾巴。
“小心。”
张以牧是个伤者，只能在他身上绑上绳子，然后张起灵和胖子一起把他从下面拉了上来。
他情况很严重，黑瞎子用匕首撩起他腰上的衣服，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
很深，几乎都能看到里面的内脏。
但张以牧的意识却还算清醒，他痛苦地喘息着，手捂着伤口：“我没事…先走……”
他死不了。
张海客背起他，一行人继续往陨玉下方爬，期间还伴随这蛇母挣扎引起的震动，碎石簌簌地往下落，张起灵离着吴邪近，抬手为吴邪挡了好几回，等到了地上，他的手背遍布擦伤。
黑瞎子的头上也挂了彩，小花皱着眉头，给他按了张创口贴上去。
“往西边走……”张以牧咬了下舌尖，剧痛让他保持清醒。
蛇母的嘶鸣声显得更加愤怒了。吴邪远远地望了一眼，最后一咬牙，领着众人往西边那堵石门去。
“门里有机关，左边，转三圈半。”
张起灵启动机关，石门应声而开。
似乎预感到他们将要逃脱，蛇母的身躯舞动的更加厉害。
“快进去，进门，右边，三圈半，关门！”张以牧低声吼道。
就在机关启动的一瞬间，蛇母砸碎了陨玉，直冲众人而来。
吴邪没躲，就站在门后，死死地盯着坐在蛇母身上的小棺。
小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突然一阵悸动从心口升起，他瞳孔微颤，下意识地拉住了身下蛇母的角。
蛇母的势头一滞，也就是这一滞，让吴邪改变了想法。他猛地扣住张起灵的手腕：“不能关门，小棺还在外面！他记得我！”
所有人都看到了蛇母的异常。那条巨大的蛇，离着石门只有几步的距离，但就是没能冲上来——小棺的手很小，但此时也牢牢地拉着蛇母，甚至让蛇母有了些许的后退。
张起灵和吴邪对视片刻，他们都从对面的眼睛里看出了想要的答案。
古刀出鞘，张起灵提刀迎上。
“妈的，我可是要给小棺做干爹的人！”胖子突然高声骂了一句，从背包里翻出雷管，“看胖爷我不把这怪物炸成一节一节的蚯蚓！”
小花也拿出了棍子，黑瞎子无奈歪头：“没办法，谁让我家花爷喜欢这小崽子呢。”
张以牧错愕地望着眼前的背影，再往前，蛇母庞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他蓦然扬起了笑来：“真是胡来啊……”
他撑着身后的岩壁，踉跄起身。
此时小棺的脑海里就像一团浆糊，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恐惧，让他想放手。
可心底的另一股声音又不停地叫嚣着，告诉他，他不能伤害那些人。
“小棺！我是阿妈啊！”
谁在叫他？小棺垂眸看去，就见那个视线里脆弱的人就站在蛇母的身下，用力地朝他挥手。
是谁？
针扎一样的绵密疼痛从他的脑海里传来。
那些被遗忘了许久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蛇池的彻骨冰冷，蛇母盯着他的眼睛，不寒而栗，缠绕在他腿上的鳞片。他猛地回过神来，看向自己下半身的蛇尾。
这不是他的腿！这不是！
“小棺——！”吴邪在下面一遍遍的喊着小棺的名字，蛇母愤怒地投来蛇尾。
他矮身躲过第一次，第二次，在第三次却迎面撞上了来势汹汹的蛇尾。
张起灵飞身扑倒他，两个人齐齐地滚进蛇池里。
黏腻的触感包裹着身体，吴邪咬牙忍住身上传来的疼痛，一手抓住蛇母身上的鳞片，竟然想爬到蛇母身上去。
蛇母不会让他如愿。一阵嘶吼声过后，他就被蛇母狠狠地砸回了池子里。
如果不是张起灵接了他一下，他这会儿骨头都要摔散架了。
小棺坐在上面，把所有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迷茫地转过头，四周没有别人。他想起在蛇池里的那些日月。
是它……是它！是它日复一日地用那双竖瞳无声地盯着自己，是它让那些蛇包裹住了他的双腿，每时每刻都向他传达着入骨的怨恨。
“啊——！”巨大的痛苦向他席卷而来，他双目赤红，猛地拔下身下蛇母身上的一块鳞片，狠狠地刺进了自己下半身尾巴和身体连接的部分。
“小棺！”吴邪听到了小棺的喊声。
锋利的鳞片划开蛇尾，带出血肉，疼痛毫无保留的传递到小棺的身上。他却没有停手。
他握着蛇鳞的手都沁出了血来，但仍旧深深地没入血肉。
直到——一双皮肤狰狞的双腿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他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着那双已经和蛇尾生长在了一起的双腿。他捂住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进掌心。
是他啊……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自甘堕落。
当怨恨缠绕在神明的身上，他就不能称之为神，而是失去理智的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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