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霓你让我怎么冷静!
女孩抓狂地甩开他的手,眼圈通红,杏眸圆睁,极度愤怒。
千霓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说过我可以抗这个家了吗!
千霓大口吸气呼气,她拼命地忍住眼泪,眼前的人苍老疲惫,她不愿意发脾气,可她发泄不出来,整个人几乎想埋在冷湖里好好冷静冷静。
她看着父亲愧疚衰老的面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千霓对不起……
千霓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手心,她只能不停地道歉。
明明她上一刻还在想,一切都在变好,下一刻又坠回了地狱。
她突然想起选择学校的时候,母亲犹豫的样子,那时候就该想到的。
千霓那时候……就该意识到的……
她不想让女儿去那样遥远陌生的泷京。
可千霓那时候兴奋过了头,她只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笑着说,我女儿真厉害!
她使劲地抹着眼泪,揉着眼睛,她不知所措,病房里躺着的骨瘦嶙峋的人是她的母亲。
三十岁暑季,她摘了甜瓜,笑吟吟地说自家种的就是好吃,浓烈的阳光劈头盖脸地浇下来,那时候的女人青春尚在,充满了活力。
四十岁,冬,她在校门口和女儿招手道别,记下女儿说学校西边的蛋糕店泡芙好吃,说学校的关东煮调料吃得想吐。
五十五岁,她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
千霓崩溃的大哭。
医院里哭的不止一人,她只是众多不幸中的一个。
不知道哭了多久,千霓眼睛干涩疼痛,连睁开都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
有人递给她一杯温水和敷眼贴,她接过来,取出来一片敷上。
她喝了一口水,哑着嗓子道谢。
旁边的人没有体温,他静静地开口。
廖墨千霓,你不用对我道谢。
廖墨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千霓垂着头,过了一会儿,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没有温度的身体在冬季尤其地冰冷,千霓此刻却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廖墨千霓,我上次受伤,是因为我去了一个地方。
千霓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她有些疲惫,身体和精神都是。
廖墨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
廖墨千霓,我或许可以救你母亲。
怀里的女孩一颤,僵硬地抬头。
千霓什么?
廖墨那些研究员,凭单纯的药物不可能变成那样。
廖墨继续说道。
廖墨他们身上有一种与我同属的气息,我按照记忆去了那把剑被人发掘出来的地方。
千霓仔细地听着。
廖墨那是一座荒山,我的剑冢就在山上,只是……
廖墨我记忆中,剑冢里的东西少了一些。
千霓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道。
千霓所以那些“研究员”,还有“我”,是不是……
廖墨点点头。
廖墨恐怕是,我在剑冢里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廖墨又轻声解释。
廖墨千霓,我知道上次电梯里那件事。
千霓?
千霓一时间没明白剑灵说的是哪件事。
廖墨那个叫希希的女孩早些日子已经离开了。
千霓希希?
千霓记起来了,那个一直嚷嚷着让自己给她糖吃的女孩,如今被廖墨提起来,再怎么迟钝也知道那女孩说的“糖”恐怕不是普通的糖了。
廖墨你身体里流淌的你应该是清楚的。
千霓僵了僵,缓慢地点点头。
千霓“永生”……
她低低地念着。
廖墨永生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康铭不是神仙,他用的也绝不是什么正经法子。
千霓那女孩想要吃“糖”,也仅仅是因为在将死之人眼里,我这个,就是救命的“糖”。
她嗫嚅着,突然间接受了这么多信息,大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