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医伯伯,三哥的眼睛怎么样了?”
崔璇一行人从马场匆匆赶回,刚进门便撞见太医正为燕泽包扎双眼,白纱布一圈圈缠绕,将那双素来清亮的眸子遮得严严实实。
太医放下手,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信王世子是被雪地反光伤了眼,眼下暂时失明,需得静养些时日,切不可再受强光刺激。”
话音刚落,一旁的岳凝早已红透了眼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攥着衣角,声音哽咽又满是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偷偷跑走迷了路,泽哥哥根本不会出事。”
原来方才她想着找崔璇和燕蓁玩,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可没走多远就迷了方向。燕泽发现她不见后,急忙冒雪去找,谁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刺目的雪光直晃眼底,走着走着,他的视线便渐渐模糊,最后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燕泽听见岳凝的啜泣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和,与往常无异:“只是暂时看不见,没关系的。凝儿,真的无需自责。”
岳凝胡乱抹掉眼泪,却还是抿着唇不说话,眼底的愧疚丝毫未减。崔璇凑到他身边,目光落在那层厚厚的纱布上,语气里满是心疼:“三哥,眼睛一定很疼吧?”
燕泽只抿嘴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指尖微微蜷了蜷,终究没接话。眼底那阵针扎似的刺痛,他自己知晓就好。
这日之后,往日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几个人被这场意外压下了所有跳脱性子。
几个月的精心调养过去,燕泽眼底的纱布拆了又换,视力却半点没见好转,到最后只能隐隐约约辨出个模糊影子。太医用尽了法子,也只能摇头叹气。
信王与信王妃急得彻夜难眠,索性放下身段,四处派人寻访民间医者,只求能寻到一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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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崔璇来上课时听到燕麒在和他的伴读说着悄悄话,说着什么“瞎子……”“残疾”之类的话。
她人已快步挡在燕泽身前,眼底满是怒色:“燕麒!你胡说什么?三哥不过是暂时不适,轮得到你在这嚼舌根?”
燕麒见她动怒,反而笑得更得意:“我说错了?他这眼睛治了这么久都没好,不是瞎子是什么?难不成还能突然看得见?”
“你闭嘴!”崔璇气得攥紧了拳头,“你平日里跟我们作对就算了,三哥待人宽厚,他是你堂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燕麒被她怼得脸上挂不住,上前一步想推搡她:“你一个崔家女也敢管本皇子?我看你是……”
他的手还没碰到崔璇,崔璇已然红着眼眶迎了上去,伸手就推了他一把:“不许你欺负三哥!”
燕麒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恼羞成怒地冲上去与她扭打起来。燕泽急得起身想拦,却因看不清方向差点摔倒。
打闹声引来了侍从,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开。崔璇的衣袖被扯破了,脸上还沾了点泥灰,却依旧梗着脖子瞪燕麒:“我警告你,再敢说三哥一句坏话,我绝不饶你!”
燕麒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也知自己理亏,今日之事传到太后和圣上耳中,他定要受罚。此刻他是课也不敢上,灰溜溜的就跑去找素贵妃了。
崔璇这才松了气,转身快步走到燕泽身边,声音带着未平的喘息和后怕:“三哥,你没事吧?刚才没撞到你吧?”
燕泽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无奈:“我没事,倒是你,别为了我跟人起冲突,仔细伤着自己。”
崔璇吸了吸鼻子,眼眶还是红的:“可他不该那么说你……”
“无妨。”燕泽笑了笑,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泥灰,“只是你和燕麒打起来之事定会传扬出去,免不得要受罚。我现在这样,怕是护不住你了。”
崔璇笑嘻嘻的,毫不在意:“我才不在乎呢,我今天保护了三哥诶!是燕麒出言不逊在先,我有什么错。”
燕泽有些无奈:“他是皇子。”
经过燕泽提醒,崔璇这才想起来几个人虽是一起长大,却终究身份有别,这才开始害怕。
不过事情都做了,害怕也没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