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外的瓷砖地泛着冷光，几个女生簇在洗手台边，声音压很低，秦苒推门出来时，那细碎的议论声像被风吹散的烟，倏地没了。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一眼就落在被围在中间的秦语身上——小姑娘看见她就跟大灰狼看见小肥羊一样眼睛发光。
刚才还矜持着的站姿瞬间垮了，扑过来：“姐！”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点撒娇的黏糊劲儿：“呜呜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哇！”
秦苒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她的亲近，语气平淡：“离远点儿，我还没洗手。”
她径直走向洗手台，脑侧的碎发滑下来，遮住一点眉峰，那张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却还算客气：“借过，我洗手。”
围着的女生们像被按了开关，齐刷刷往两边退开，目光忍不住在她脸上打转，水流哗哗响时，谁也没再吭声，只有镜子里映出一片若有似无的打量。
等秦苒擦着手离开，这群人才松了口气。那个娃娃脸女生率先咋舌：“她就是秦苒？长得也太……”
“我姐好看吧!”秦语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炫耀自己骨头的小狗，“啊!颜狗的春天!”她越说越兴奋，抓着娃娃脸要来了校园论坛的网址，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戳动，发帖、配图一气呵成。
照片里的秦苒穿着一中蓝白校服，身形清瘦，微微低着头，唇边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黑发扫过眉骨，连带着那点玩世不恭都透着股抓人劲儿。哪怕像素模糊，那张脸的精致也像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秦语抱着手机跟同学疯狂安利，那股子“我姐天下第一”的劲儿，让旁人总算明白——这丫头是个实打实的姐控。
九班的午后有些昏昏欲睡。高洋的数学课还没开始，乔声划着手机的手指猛地顿住，愕然出声：“她还真跟职高那群人打起来了？”
“啥？”后排几个男生瞬间凑过来:“秦苒？”
乔声指着论坛上的帖子，眉头拧成结：“巍子杭那群人放话了，放学要堵她。”
提到“巍子杭”三个字，后排瞬间安静。有人偷偷瞥了眼徐摇光，见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没什么反应，才敢压低声音嘀咕。
一中能跟巍子杭对上的，以前是毕业两年的林锦轩，现在只剩徐摇光。
秦苒正撑着下巴侧靠墙坐着，杏眼半眯，额发垂下来遮了点眼尾，左手转着支笔，笔杆在指间溜得飞快，带起一阵轻响。
“你要看吗？我的笔记。”林思然把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声音细细的。
秦苒直起身，慢悠悠接过，曲起食指轻点了下嘴唇，把桌上的卷子随手收进桌肚。她侧眸看向同桌，唇边漾开点浅笑：“谢谢。”顿了顿，又问:“知道哪儿能买书吗？”
“不、不客气。”林思然的脸微红，原来新同桌看着冷淡，其实挺好相处的:“我带你去。”
秦苒要买的是课外书，林思然便领着她往校外走，一路絮絮叨叨说着一中的琐事，高三放学晚，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轻轻敲着地面。
来晚一步的秦语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能气鼓鼓地磨磨蹭蹭往校门口挪。
“秦语，听说你哥回来了？”乔声叼着烟凑过来。
“嗯。”秦语应了声，眼角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徐摇光。他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却不知怎的，气场柔和了些，让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避嫌! 光呐！我要是秦语我就喜欢你了啊，可我这不是她吗，憋对我那么好，惭愧死我了都要。）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乔声抽了口烟，感慨：“我要是有你哥一半能耐，也不至于天天被我爸扣零花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震耳欲聋的机车轰鸣声猛地从街角炸过来，像头咆哮的野兽，瞬间撕破了午后的宁静。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