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斯挠了挠头，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橘桑，咬唇，“姐姐，你好点了没有？还难不难受啊？”
“都怪我！姐姐生病了我都不能及时照顾，还要托人过来看姐姐。”
橘桑摇摇头，还带了点鼻音，心情低落，声音开始有些喘，“姐姐没事。”
“阿克斯，过来吃饺子。”
橘桑拉着他过来，眼睛泛红，他那张与梦里重叠的脸让她心疼得忍不住想哭，“我给你留了好多饺子，阿克斯最喜欢吃饺子了。”
江裴然：“……”
橘桑才吃了一个。
其实她不喜欢吃饺子。
阿克斯坐下，看着面色阴郁的江裴然，摇摇头，“阿克斯不饿。”
“姐姐生病了，要多吃一点。”
“今天姐姐是病人，要听话才好得快。”
橘桑听话，眼尾泛红，“好。”
阿克斯捋了捋她脏橘色的头发，皱着眉，“姐姐的头发，代表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问过。
江裴然也想知道。
少年的橘桑，是一个温柔的小孩，最讨厌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江裴然依稀记得当年的橘桑第一次走上国旗台上讲话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勾了他的魂，偷了他的心。
橘桑垂眸，心情一下子差了，“有点困了。”
她大口咬了几个，忙着吞下，来不及擦眼角的泪，就站起身，“吃饱了。”
阿克斯：“……”
江裴然：“……”
橘桑捋了捋头发，沉沉地看着江裴然，赤着脚上楼回了房间。
无声的沉寂，只有他们的心跳跳动的震动，还有橘桑变得沉重的呼吸，喘出了声音……
门重重地关上，阿克斯从没见过这样的橘桑。
“我……是不是问错什么了？”阿克斯不知所措，两个人躲在门外，担心橘桑。
刚想敲门，就听到花瓶被丢到地上破碎的声音，橘桑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愣。
“姐姐……”
电话铃声的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夹杂着她逐渐隐忍的哭声，在整个屋子里环绕，就像妖邪的音符，震破心弦。
终于听不见声音。
阿克斯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凌乱的地面上破碎的花瓶碎片，衣服扔得满地都是，梳妆镜上的镜子被一只口红砸出裂纹，死死地钉在上面。
橘桑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眼角有风干的泪。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某个地方，思绪飘远。
阿克斯轻轻地抱她，“姐姐不要难过。”
“姐姐难过，阿克斯也难过。”
橘桑不说话。
嘴唇轻轻颤抖。
阿克斯看着她，心脏骤疼。
“你理一下阿克斯好不好？”
他收起那副小孩子的模样，眼神清明忧伤。
声音难掩难过。
“橘桑，为了你，我甘愿为臣。”阿克斯笑了，笑得惨白，“阿克斯给你看我的脸好不好？”
“阿克斯什么都不要了，阿克斯只要橘桑！”
阿克斯蹲在她面前，伸手就去拉脸上的深蓝色幽藤花，江裴然却一把摁住他。
少年低着头，“出去。”
阿克斯：“……”
“我来。”少年眼里满是坚定。
阿克斯不说话，面带不舍，默默出去了。
江裴然沉默着，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抽了几张给她擦眼泪，动作轻柔。
“乖，那我们就不想她了。”
橘桑眼神颤了颤。
江裴然蹲下，在床头柜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橘桑却猛然扑过来抢他手里的药，对上少年悲怆的眼神，橘桑眨眼，“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有预感。”
三个字将她打入深渊。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江裴然将她手里的药拿过来，轻轻地打开，拿了一颗抿在唇间，猛然直起身，狠狠地压在她的唇瓣上，橘桑被撞得唇齿生疼，牙齿狠狠咬在他的下唇上，血珠沁出来，混杂着药片，只听到江裴然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苦涩，“好苦……”
喜欢得好苦……
见一面也好苦……
找理由对她好找得也好苦……
橘桑捧着他的脸，眼神微颤，眼睛猩红，哭味在口腔里蔓延，苦得心脏都在抗拒。
江裴然直起身，沉沉地看着她，出去了。
进来的声音，手上多了一杯水，橘桑看着他唇上沁着血珠，整个人站起来，因为坐了太久，脚上有些麻，她扑在少年的怀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带。
江裴然手握成拳头，手臂夹着她的腰身，任由少女的靠近。
“我要你……江裴然，我要你……”她毫无章法地吻上来，又急又重。
也许只有快乐才能麻痹她所有的痛苦。
江裴然却沉着眼，重重地推开她，橘桑坐倒在床上，双臂无力地撑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哽咽，“为什么要推开我？”
“我以后要娶妻子的。”
在少女疑惑的眼神里，他暗着眼，“我对我的妻子会绝对忠诚。”
橘桑站起身，吻他。
少年偏开头，她冰凉的吻落在他的唇角上，橘桑浑身一僵，“她不会知道……”
“橘桑。”
“是我对她绝对忠诚，而不是她要我对她忠诚！”
事情的本质分得好清楚，橘桑眼角含泪，口腔的味道更苦了。
江裴然又说，“实习期熬过了才转正。”
“没有做好准备，那就扼杀在开始。”
为什么他要拎的那么清。
“我说过，我不喜欢糊里糊涂的答应。”
橘桑突然问他，“江裴然。”
“你会爱一个人吗？”
连喜欢都权衡利弊，那么爱呢？值得奋不顾身吗？
江裴然垂眸，眼色复杂，“世界上最爱一个人的——是自己。”
橘桑笑了，笑得苦涩，“好多道理啊。”
她扔开手里的药，随意地捋了捋头发，看着他掉在地上的那杯撒掉的水，她开口：“我要喝水。”
江裴然不说话，又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打开门进来的是阿克斯。
阿克斯苦着一张脸，蹲在橘桑面前，“姐姐，喝水。”
橘桑接过来一饮而尽，“他呢？”
“在阳台。”
橘桑出去了。
赫然看到站在客厅阳台上的江裴然。
他背靠着阳台，整个人隐在阳光里，指尖晃动着点点的星火，橘桑走过去拦腰抱住他，贪婪地闻着他身上专属他的气息和熟悉的烟味。
少年不说话，指尖默默地捻灭了烟火。
只有疼痛才能让自己更清醒。
橘桑哽咽着声音，“江裴然……我们……试试？”
江裴然不说话。
“我们交往？”
闻言，少年动了一下，他伸手落在少女的长发上，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却推开了她。
橘桑怔怔地看着他。
江裴然勾唇，苦笑，他眼神清明，声音孤傲，“没有感情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橘桑，别轻易糟蹋我。”
橘桑：“……”
“也别等你病发的时候，拿我当消遣。”
“我不是你的救赎。”
“也不愿做你的救世主。”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我只是普普通通的江裴然。”
“我没有拉别人出深渊的本事，成为不了谁的盖世英雄，也没办法让谁对我死心塌地。”
“我只是我，你明白吗？”
橘桑咬着唇，不说话。
“等夜晚的黑暗来袭，等明天的阳光升起，这一切都是浮生一场梦。”
“橘桑，别为了别人而活。”
江裴然说完，手覆在她的手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他抓着她的手，缓缓地用力扯下来。
他很轻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朵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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