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然垂眸，眼神落在她脏橘色的发顶上，心情复杂，他声线压得很低，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为什么？”
“喜欢需要什么理由？”
江裴然也想相信她，可她冷着的一双眸子总是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猎人，而他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她的算计，他却无力反抗。
毫无预感的痕迹，突然性的表白，照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江裴然喜欢橘桑。
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他太贪心了，一开始想要她的心，后来想要的是她的全部，她的余生。
可他要的，不是算计里权衡利弊的爱，橘桑那双复杂的眼睛里总是装着一堆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怕她走进来了，再走出去，他真的会死。
他想要她的偏爱，奋不顾身的爱，唯一的爱。
江裴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伸手推开她，在少女受伤的眼神里淡淡地开口，“吃饭。”
橘桑咬咬唇，什么都不说，接过饭菜，进了房间。
“我回学校了。”门口传来少年幽暗的声音。
“现在吗？”橘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了，“太晚了。”
“早八有李教授的课。”
英语课。
他最近忙着补习，不能缺席。
“学校应该门禁了吧？”
天色实在太暗了，而且新闻总是报道少年少女们深夜被跟踪拐卖之类的，虽然江裴然跆拳道很厉害，打架也没输过，可是，终归是一个少年。
他懂的，又怎么比得过人心？
江裴然摇摇头，“没事，保安大叔我熟。”
橘桑：“……”
“要不然还是睡一晚吧？”橘桑顿了顿，又说，“不然明早吃什么？”
这下轮到江裴然不说话了。
他对自己可以狠心，但是对橘桑，不想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橘桑给他找了一间客房，也在二楼。
江裴然自己收拾着，看到少女将被子床单什么的都抱进来，淡着声音，“你休息吧，我来就好了。”
“不碍事。”
江裴然：“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橘桑站在原地。
他走过来将被子接过去，看到她还杵在原地，“怎么了？”
橘桑摇摇头，“晚安。”
“晚安。”
江裴然一夜无眠。
天才蒙蒙亮起一缕白，江裴然才睡了过去。
他是在一阵吵闹中惊醒的，眼睛怔然地望着陌生的房间，江裴然揉了揉发涨的脑袋，眼睛困得厉害。
橘桑也不知道张妈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还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张妈就气呼呼地跑了进来，摇醒她。
“我的乖乖哦，你咋变得蔫坏蔫坏了哟，趁俺这个老妈子不在，男人一个一个往家里带，你这是要闹哪出哦！要是被夫人看到了就完蛋了！”
张妈凌晨回来时，看到起夜喝水的江裴然，以为是小偷，差点一个斧头抡上去，但是胆子太小，她只敢瑟瑟发抖地躲在玄关处，见他回了客房，才骤然惊觉是客人。
橘桑被摇得发晕，愣了好一会，意识才回笼。
算了一下日子，她快回来了吧。
乔烟情是橘桑的养母，久居国外，每年圣诞节前两个月就回来陪她过。
橘桑心里发冷。
她何尝不知乔烟情为什么会回来，因为她的丈夫家族不待见她，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能会让她出席。
至于为什么不待见，因为她的肚子不能下蛋。
应该……到了。
橘桑在心里算着，大门就传来一阵铃声，然后被人打开。
她翻身下床，张妈已经跑到房门前的露台，橘桑跟着走过去，隔着远远的距离，她看到那个长发飘逸的女人拉着立杆箱杵在玄关处。
女人回过头，与二楼的她对上眼，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小桑，好久不见。”
她说的是英文。
流利又充满异域风情。
这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她的身体缺陷注定了她得不到幸福。
橘桑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眼神越发冷，“这是Z国，请你别说鸟语。”
乔烟情一愣，面上微笑，换了z文说，“小桑现在才起床吗？上学要迟到了。”
“不干你的事。”
橘桑看到她心情就变差，一回头却看到江裴然从隔壁房间出来。
少年刚睡醒，眼睛惺忪着，头发凌乱地披着，像邻家赖床的小弟弟。
他睁着大眼睛，“早。”
橘桑不理他，回了房。
乔烟情也不恼火，她走进厨房，便看到张妈跑过来抢她的围裙，“夫人，您刚回来舟车劳顿的，赶紧去休息吧！”
乔烟情摇摇头，脸上恬静，“我在M国的时候，经常学做西餐，厨艺精进了不少，不知道小桑会不会喜欢。”
张妈一脸为难。
乔烟情做的东西，橘桑一向拿去喂狗。
张妈不想让橘桑早餐都没得吃就去上学，对身体不好，容易得胃病。
“夫人，还是我来吧！”她的嘴巴也是灵得很，一说就到了，她现在也有些懊悔。
脸上虽然毫无变化，但声音里明显带了怒气，“出去。”
江裴然在橘桑房间里找到了新的洗漱用品，他站在专属少女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上还幼稚地贴了几张贴纸，唇角微扬。
“你笑什么？”橘桑本来心情也闷闷的。
江裴然从洗浴室探头出来，嘴上沾着泡泡，样子看着有点滑稽，“没想到你也这么幼稚。”
“那是阿克斯贴的。”
江裴然不说话，认真地刷牙，只是镜子里清冷的眸子愈加冷漠。
“扣扣扣……”
门接着被打开，女人站在玄关处，她探出来一个头，“小桑……早餐做……好了。”
江裴然睁眼对上她的眼，脸上有些不自然。
他见过一次橘桑的妈妈。
在初二那年颁奖仪式上，橘桑被簇拥着抛向天空时，面前的女人漂亮得就像电视里的明星，夺人眼球。
他以为她妈妈还在外国。
乔烟情的笑僵在脸上，“小桑，你怎么随便带男人回家？”
“干你什么事？”少女冷漠的声音传来，江裴然放下了牙刷，随意冲了几口水。
乔烟情看着少年从容不迫的样子，脾气上来了，“我是你妈妈！我有资格管你！”
“你也配？！”橘桑站起来，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冷气，她的眼神里布满了寒凉，她伸腿随便踹倒了旁边一个椅子，声音怒气冲冲，“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妈妈做过的专属妈妈的杰作？！”
“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屋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
“你要不要问问张妈她是你雇的还是我给的工资？！”
少女冷着脸，“你站在哪个角度上说你是我妈妈？”
“凭户口本上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姓橘你心里没点数？！”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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