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给过我活路……”
厉怀霜苦着脸,眼眶湿润,她伸手捂着脸,哭得心都在颤抖,“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会自杀,我只是心里太恨了……”
“被背叛的人明明是我,可所有人都站在苏禾那边。”
“就连橘桑也是,凭什么受苦的人只有我……”
“可我,只打过她一次啊……”她想不明白,明明倔强得像头牛,总是和她对着干的少女会突然一夜间没了。
……
江裴然这几日郁郁寡欢,江爸爸带他去看了医生。
被诊断为重度抑郁。
“什么?”
江妈妈差点没吓晕。
他住回了家里,整天就盯着厨房看。
江遇桦知道,他是在想橘桑。
很想很想。
时间转为两个月前。
北城的风开始冷了。
橘桑早早地起床,躺在被窝里,看书。
“桑姐,还看书?”
“哎呀,快圣诞节了,我们出去吃顿大餐吧。”
“好耶好耶,好久没吃了。”
“桑姐,一块吧。”
橘桑抬头想着,咬着唇,“好吧。”
许久没出来,早已物是人非。
“好多新鲜的玩意耶,这个好好看!”
室友惊喜地拿起来戴在橘桑头上,“这个好看!桑姐。”
“是吗?”橘桑浅浅地勾唇,拿起镜子看里面的自己,容颜惊艳的少女加上粉色的发夹,整个人变得清新脱俗。
“是挺好看。”
橘桑买了。
回去的路上,高兴得不得了。
却没想到,粉色的发夹成了最后的一点甜。
她站在巷子口,看到被厉怀霜一群人围在中间的苏禾,皱了皱眉,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厉怀霜手段越来越狠,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鸷之气。
连靠近她都觉得呼吸困难。
她本不想管,可苏禾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疯了一样撞出一条路,扑倒在她脚边,少女哭得双眼红肿,“橘桑……求求你,救救我……”
那个年代,很乱,很多事情都理不清。
橘桑皱了皱眉,对上厉怀霜那双阴鸷泛冷的眸子,轻笑,“狗,该打还是要打。”
虽然她看不惯厉怀霜眼里只有暴力,可是苏禾做出的事情,即使厉怀霜弄没了她,她也会拍手叫好。
橘桑冷冷地转身离开。
她看到了一个很久没看到的人——霍云深。
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憔悴,霍云深坐在街边深处,眼神落在她身上,无声地掉泪。
她不该动了同情心。
她走过去。
“霍云深?你怎么在这?”抬头一看,附近除了几间要拆的危房,连像样的石头都没有。
霍云深坐在台阶上,身上有几个明显的伤口,像他跆拳道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也会被人弄成这样。
“不说我走了。”橘桑打了个哈欠,准备抬腿就走。
霍云深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橘桑愣住。
他语气卑微,“橘桑,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那么厉害,你帮帮我,我怕……”
霍云深是个很傲气的人,在她印象里,从来都是一个温润公子哥的形象,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绝望。
可是,她和他不是很熟。
她也不想多管闲事。
“我帮你?”
橘桑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橘桑,求求你,帮帮我……”
橘桑笑着后退一步,“我……爱莫能助。”
她转身就走,少年在身后赫然站起来,扬高的声音传入她耳里,“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厉微然的病吗?!”
少女的身影一僵,橘桑转过身,眼神幽深,“霍云深,你拿微微逼我?”
霍云深苦涩一笑,“我没有办法,橘桑,我只有你了,你帮帮我……”
微微是她的软肋,她迫切地想知道厉微然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霍云深,眼神带着探究,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我不会骗你。”
橘桑难挨地吞了吞口水,“帮什么?”
“你帮帮我,帮帮阿禾……”
阿禾——苏禾。
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每次受伤回家,我都被爸爸押在地上打,是我保护不了她……我真的怕了……你帮她,也是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橘桑却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霍云深,你跆拳道那么厉害,还怕厉怀霜吗?”
少年低着头,“我不怕她,可是我怕她身后的厉家。”
橘桑身体一僵。
“橘桑,你孑然一身,没有什么顾虑,还是厉微然的好朋友,你出面,厉怀霜也会看在她妹妹的面子上,不会对你怎么样。”
“可我们霍家只是一个背靠上市公司的小市民,斗不过厉家。你知道的,她爸爸厉害,是北城厉害的大人物……”
“你告诉我,微微到底怎么了?”橘桑本来想着去找江裴然的时候,顺便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没想到霍云深竟然也有消息,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
“她得了肺病。”
看着橘桑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又连忙说,生怕橘桑会反悔。
“弄不好会转为肺癌,这种病很麻烦,人说没就没的,橘桑,我告诉你了。求你保密,厉微然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霍云深会知道,是因为厉微然真的和他说过,但他不知道,厉微然也在骗他。
如果早早知道真相,他也许不会出现在这里……
橘桑失神,“真的只是肺病?”
可看厉微然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似乎真的是。
“嗯,她亲口告诉我的。”
橘桑张了张嘴,笑了,她露出一个释怀的表情,“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少年匆匆地跑过来,脸上很白,“你拿钱办事,我给你保护费。”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橘桑摇了摇头,对于金钱她向来不在乎,“我喜欢吃口香糖,你给我买一罐吧。”
霍云深眼神幽深,“好。”
橘桑再次看到苏禾被打时,是隔天。
厉怀霜双眼猩红,看着骤然出现的橘桑,冷了脸,“怎么每次都碰上你?”
“那可能是因为,我是她的救世主?”橘桑半开玩笑,对着地上的苏禾冷脸,“还不快走?”
厉怀霜伸手就要拉她,却被橘桑闪身挡住了,她望着少女那身纯白色长裙,刺眼地很,眼神冰冷,“橘桑,你帮她?”
“对。”少女毫无犹豫地回答,让厉怀霜差点以为她听错了,“橘桑,你什么时候那么多管闲事了?”
“要打就打,别废话!”
厉怀霜恨得牙痒痒,“橘桑,你真的是疯了!!她抢了我的男朋友!你还护着她!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我只保护她,她与我无关。”最后厉怀霜只是打了她一个耳光,“橘桑,我跟你玩完了!”
她说完,还不解气,朝着一旁的小弟踹了一脚,气呼呼地离开。
天色已经昏暗,她靠着墙壁,眼眸阴暗。
橘桑擦了擦发疼的嘴角,转身离开。
巷子口,一辆白色兰博基尼等候已久。
她隔着遥远的距离都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白色的车门被拉开,车上下来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人,他恭恭敬敬地给后座门打开。
先下来的是擦得锃亮的皮鞋。
瘦弱的身体西装革履。
那张梦里挥之不去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橘桑看得怔然,手里的口香糖无知觉地掉在了地上。
男人看着她,黑伞下露出一双精致的眸子……
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彻夜失眠。
这一晚,江裴然莫名地心慌,一晚无眠。
北城的天下了雨。
橘桑穿着白色的卫衣,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妆。
江裴然打球赛。
她被抓。
橘桑站在教学楼前,听着领导念叨完,看着蓦然出现的霍云深。
少年脸色红润了些,“橘桑。”
“不惊讶我为什么在这?”
霍云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总不会是来找我的。”
“过去坐坐?”霍云深指了指远处树下的凳子。
“嗯。”
霍云深说了什么,她听不见。
只看到远处由两个少年搀扶着的江裴然惨白了一张脸,她拳头蓦然一紧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橘桑咬着唇,“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学校的校诊室在哪?”
“哪不舒服?”霍云深站起来,“要不要我陪你去?”
上课铃打起,橘桑顺着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霍云深给她指了个方向,少女便走了过去,步子快得快要飞起。
橘桑刚进来,李大夫掐着眼镜在研究在手里的报纸,看到少女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老六快出来!三哥快不行了!”
李大夫本来想先给橘桑看了先,但是少女躲到了他身后,在看架子上的冲剂。
好像她的事并不重要。
而江裴然脸色白的快休克了,他怕出人命,赶紧跑过去诊脉,“没什么大碍,喝杯……”
他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刚说完话,一杯温热的葡萄糖水已然端到面前。
再次看到江靳深,她还是有些晃神,他和江裴然长得很像,可是她一眼看上的人是江裴然。
江裴然的脸很白,呼吸很弱。
橘桑疼惜地皱眉,她心疼地想伸手摸摸她的少年,心口的疼痛突然炸裂,痛苦难耐,她头上冒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手上抖得不行。
她脑海里临光一闪,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到少年迷迷糊糊,橘桑心一横,将水杯塞进江靳深的手里。
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