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随着血液的亢奋而颤抖,慢慢转为狂躁的因子,橘桑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全身都在死命抗拒着药效的发作,瞳孔逐渐变得涣散,眸子里染上了暗色的红。
双目渐渐变得机械,男人勾起一个笑,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逐渐放大,黑影就像一个无尽的深渊,将少女笼罩住,“很好。”
“药效看来发作得不错。”
葱白的手指变得僵硬苍白,少女躺在床上,就像植物人一样失去了意识。
北城的冬天很冷。
转眼,过去了一个月。
网上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
江裴然穿着褐棕色的大衣,坐在学校门前的奶茶店里,暖气吹得他的脸很红,他失神地望着窗外,眸子里尽是哀伤。
“哥,你的行李?”放假了。
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学生缩着躲在衣服里,有情侣,有小姐妹,有弟兄们,有家长。
江靳深将自己的行李拖出来,身上已经冒了一层汗,整个人都喘得不行。
“三哥,你这次成绩可是全校第三名,到下个学期上台领奖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苏川笑着,伸手比划,“到时候台下都是妹子,可都要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
“诶!怎么说话呢,什么石榴裙,三哥这明明就是盖世英雄。这励志啊!搬上教科书都不为过。”
江裴然沉着头,打底的毛衣长衫将他的脸遮了一半,他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三哥?三哥?”发觉江裴然没有在听,周阳叹了口气,静静地喝着奶茶不说话。
许久,少年站了起来,他沉沉地开口,“我出去走走。”
店里沉闷的气息熏得他头脑发涨,他站起来,脑袋一充血,视线里变得晃动黑暗,只听到江靳深很小声很小声的叫他整个世界在视线里旋转然后消失不见。
“哥?哥!”蓦然倒下的身影,落在柔软的沙发上,
长长的睫毛刷起,琥珀色的眸子怔怔地回神,江裴然望着花白的天花板,伸手探起来,眼尾落下泪模糊了视线。
医生正在给他检查,蓦然看见少年睁眼了。
“你醒了。”
江裴然没看他,只是喃喃道,“医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哈?”
“没有这么严重,你只是饿得身体受不了才晕了,等挂完点滴就可以……”
江裴然打断了医生的话,他怔怔地看着医生那张脸,脸上怅然,双目染着红血丝,多日失眠让他整个人都憔悴了。
他伸手抓住医生的手腕,声音抖得快哭了,“那为什么我的心脏那么疼,医生你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
医生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样子,吓了一跳,“我给你拍片看看。”
江裴然全程像死尸一样僵直无神。
过了一会,医生拿着结果过来,他看着手里毫无异样的结果皱着眉,隔着门,突然看到少年坐在床上,脸掩在膝盖里,哭得撕心裂肺。
医生:“……”
他伸出去拉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北城的风很大,刮的脸疼,心更疼。
橘桑坐在床上,味同嚼蜡地吃着饭,动作大了点,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心脏发抖。
锁链发出刺耳的剐蹭声,令人难过。
房间里的灯很暗,窗帘紧紧地拉着,露出一条很小很小的缝,撒进来一道暗黄的光。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光,她眼神变得极其渴望。
她站起来,拖着铁链,走到床边,透过缝隙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阳光,青绿色的油菜花随着风轻轻摇晃。
橘桑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锁头赫然打开的声音惊到了少女,橘桑猛地转过身,竖起一身的刺。
橘冬霖戴着纯白的手套,他甩了甩飘长的头发,恶魔即将靠近。
声音沙哑又沉重,像生锈的铁链泡进水井发出的轰鸣,刺耳难听,“别过来……”
看着男人还在靠近的脚步,橘桑红了双眼,“橘冬霖……你就是个畜牲!”
男人不怒反笑,“不错啊,还有力气骂人。”
他拿起一旁手下手里放置得整整齐齐的工具,刀尖在阳光下映射着刺眼的光芒,他低着头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橘桑,你妈欠我的,下辈子都还不清,既然我找不到她,那就由你来还!”
他已经在她面前无数次提起那个女人。
可她除了那个女人在舞台上跳舞的画面,一点接触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由她来偿还她所有的债……
橘冬霖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就像地狱来的使者,他缓缓地靠近,橘桑的腿就抖得更加厉害,她喃喃道:“疯子……疯子……”
赫然扬起的刀尖朝着她狠狠地刺来,橘桑想躲开,可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刚偏过了一点,就紧地她手箍得发疼。
男人狠厉的双眼死盯着她,橘桑绝望地看着空荡的屋子里,巨大的铁笼将她笼罩其中。
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橘桑死咬着唇,双腿抬起,想将扑在面前的男人踹开,肚子上却挨了狠狠的一脚。
她飞出去的身体又被铁链狠狠地弹了回来,纯白色的裙子变得血红,全身撕裂的疼,疼得她想哭,想死。
“啊……”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了她整个人,浓烈的铁锈味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躺在血泊里,面孔扭曲。
虎牙渐渐变长。
橘桑颤抖着,整个人像处在冰天雪地,冻得身体快要结冰。
暗色的手指甲渐渐变长,就像电视里的怪物,露出尖牙和利爪。
男人露出满意的表情,他风轻云淡地蹲下身子,毫无怜惜,他盯着她的脸,似乎透过她的身体在看别人,“长得不像,可谁让你偏偏遇到了我?”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橘冬霖看着她,突然发现她手上的手镯松了,然后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稀奇地看着,这个他昔日怎么砸都不断的东西,竟然这样就卸了。
“竟然掉了?”橘冬霖扫向橘桑,“不过也好,最好不是什么监视器。”
他将手镯放进了手下手里的盘子里,站起身,将手套狠狠地摘下来,嫌恶地丢在橘桑身上,转身离开。
巨大的落锁声像噩梦在耳朵里重复回放。
不知多了多久,橘桑清醒了起来,她躺在地上,全身麻木。
手臂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整张脸都没有了血色,觉得体内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她缓缓地坐起来,动作轻缓地快用尽她的生命。
手上血红一片,惨不忍睹。
这还是轻的。
对于橘冬霖更加变态的折磨,她已经领略过了,她靠着墙壁浅浅地呼吸着,伸手将床单扯了过来,嘴里咬上半截裙子,单手将伤口包扎。
疼得头上、身上冒了一层汗,她无力地靠着墙,透着铁笼的缝隙,看着禁闭的门,心沉到谷底。
她想逃。
立马就离开这里。
可是,这里都是橘冬霖的地盘,她跑不掉。
靠着冰冷的墙,她一下一下撞着头,想减缓身上的疼痛,却无济于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没有人会习惯黑暗。
久处深渊的人看到一丝丝光就会拼命抓住,死命往上攀。
厉微然的病又严重了些,她站在医院门口吹了几分钟的风就晕倒了。
被送进抢救室的路上,她手上的手镯亦然脱落。
厉父站在门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厉怀霜的脸上,厉怀霜侧着脸,缓缓跪下。
他蓦然跪下,单手拎起她的衣襟,“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说让你不要动橘桑!!你为什么要阳奉阴违?为什么!你就看着你妹妹死了,你好继承家产是吗?!”
许高的背叛,对厉怀霜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患上了严重的暴躁症。
她心里有恨,他知道。
所以在她带人盯上橘桑的时候,他选择了在医院陪着厉微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她打多几次就释然了。
厉微然也是他的女儿,他没办法。
可是他没有想到,橘桑有极度抑郁症,在数次的殴打之后,她竟然轻生了。
厉怀霜抬眼看他因为厉微然而变得憔悴的脸,满目沧桑,“为什么?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没有我……”
“因为什么?呵。”男人反手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得晚期肺癌的人是你妹妹,不是你!”
“你知道你妹妹有多渴望橘桑能过得好,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你却将她送上了绝路……”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