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惴惴不安过了一夜,丰兰息一日未归,加之丰莒的恶心思,这便如一柄利剑终日悬挂于她头顶,不知何时便会刺下。

那时天刚破晓,晏殊已经晨起,侍奉的司饰内人来为她理妆,梳好头取出一个青心玉板冠子加上脑袋,她轻轻抚鬓却听穿雨通报,父王与丰莒已经到了正门。
该死的。
今日正好是休沐,这时辰就火急火燎地拉着父王赶来,亏丰莒有那份心。
理了理仪容,晏殊匆匆出了房门,领着众人在温泉宫门口迎候雍王等人。
也只能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哥哥肯定已经到了静山,但未暴露行踪只能绕小道,快马加鞭也恐怕落于人后。
罢了,各安天命吧。
晏殊“二哥刚服下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昨日的吵闹惊扰里哥哥修养,恐不便见父王,以免过了病气给众人。”
当说到“昨日被人吵闹”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掠在雍王一侧的丰莒身上。
但雍王置若罔闻,轻描淡写道。
雍王“兰息来温泉宫本就是养病的,可如今怎么越来越厉害?”

周围人皆闻之色变,惟晏殊容止平和,宠辱不惊,只屈膝向雍王请罪。
晏殊“但请父王责罚。”
雍王“责罚什么的,还是让兰息做主吧。”
雍王说着,但他看众人的眼色何其冷漠,令人觉察不到半点暖意。
作势便往里走,晏殊再克制也只能向左侧开一道路,丰莒走过晏殊身边时却不偏不倚往她肩头一撞。
丰莒“打扮的花枝招展,作给谁看?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讥讽一笑。

受着一碰,原本就有些松散的发髻更加泛开了,鬓边的一只簇柳然卉心嵌丝珠钗直直坠到了地上。
侍女替晏殊拾了来,这东西金玉打的亏没坏,只是镶嵌的卻丝有些歪扭偏移了,将珠钗死死攥在手心,晏殊压下心底涌上的戾气,淡淡道。
晏殊“无碍,进去吧。”
内侍开门的瞬间,晏殊走在丰莒身后几乎可以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是啊,他笃定了哥哥不在温泉宫,不过谁又知道呢。
与此同时,他的笑声僵住了。

晏殊将要前去扶丰兰息起身,而丰莒也没有让路的意思,她缓缓勾起唇角,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气力之大,她肩侧都有些涩疼了。
见丰兰息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丰莒在顷刻间魂飞魄散,毫无防备被晏殊撞得踉跄了好几步。

丰莒捂着肩膀被内侍扶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晏殊睥睨着丰莒,以威慑的语气说。
晏殊“可惜啊。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没有太多诧异的表情,倒有打破谜局的快意,像是一切尽在她意料中,而她经过一场持久战,终于找到了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武器。
丰莒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内侍,咬牙切齿地说道。
丰莒“父王,病怎么会越养越重了呢?还是快请吴太医为二哥看看吧,别又出了事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