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极

随行的吴太医为丰兰息诊脉，道是脉象虚弱，操劳过度，体内寒气过盛，引发旧疾，伤了心肺，身体确实不佳。

丰莒在一旁拱火，雍王一脸肃冷，他盯着丰兰息，以一种极其极其漠然的语气问道。

雍王“怎么回事？”

晏殊扶着丰兰息起身，指下的肌肤已然冷僵。随着兄长一齐跪在他们的父王面前。

丰兰息·“儿臣知罪，请父王责罚。”

雍王“说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丰兰息迟疑了一下，然后只说。

丰兰息·“穿云、穿雨，把东西抬上来吧。”

任穿云与任穿雨旋即抬上来一个大漆箱，其中所有的，只是千百卷写满字的纸张，是《金刚经》的卷文，纸张新旧不一，应是长久所积累的。

雍王“这些年，你的字倒是长进了不少。”

雍王浅扫了一眼，仍是不明这与丰兰息操劳过度，体内寒气有何关联。

丰兰息·“儿臣当时向父王请愿，来温泉宫养病，其实，便向父王撒了谎。”

雍王“那你来这就是为了抄经？”

一指箱中的墨书，雍王朝丰兰息勾了勾嘴角。

丰兰息面色暗哑，两眸无神，似极是疲惫之极，双眸中泪光点点，意态苍凉，哽咽道。

丰兰息·“因为温泉宫后，便是安渔山……”

安渔山，先王后的墓地。

先王后，大东帝室的倚歌公主，丰兰息的生身母亲。

雍王“你要来吊唁你的母后，何必瞒着孤？”

因先王后仙逝，葬于安渔山，之初雍王常来吊唁，于这山中发现了一处温泉，便将这温泉修成温泉宫。

丰兰息双目一瞬，低声道。

丰兰息·“先两年父王常来温泉宫，只是之后……父王可曾来过这儿？”

雍王立时抬头，似有所动。

雍王“你是在责怪孤吗？”

丰兰息·“儿臣并不敢责备父王！”

丰兰息摇了摇头，旋即怔忡着默不作声，良久后才垂下眼帘，隐去现出的一层水光。

他深知，这天下乱局纷扰，父王心中一切以大雍为重，终日殚精竭虑，为的，便是力保雍州的百姓，守丰家基业，他并不因为这事敢责怪父王。

丰兰息·“相信母后定也是没有的，只是，匆匆十五载，儿臣真的很想念母后……”

来安渔山抄经，烧给先王后，一是为母后超度，二是为父王祈福。

前因后果，明着办此事的种种劣点，丰兰息都说的滴水不漏。也许，雍王是忆起了这么多年对兰息这个儿子的亏欠，亲自扶起了他。

雍王“别在这温泉宫待了，随孤一同回雍京，过些日子也该秋猎了。”

丰莒虽然怀疑仍不减，但也不好再发难，只能应和着。

屋内氛围一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晏殊也跟着起身，却紧紧攥着衣袖，心痛得如刀绞一般。

哥哥睁眼之时，她注意到父王脸上闪过的一丝表情，有些惊讶，甚至是失望。

若哥哥今日不在府内，无论原因如何，他应该都会严惩。世子的位置也自然会落在丰莒手里。

他说不定会松口气。

可笑。

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