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辜负了的兔子

余光瞥见她的发顶有两个发旋。同他一样。

丰兰息的心里有些发空。

丰兰息·“好。”

他的生母，大东帝室的倚歌公主，如今淳僖帝的胞妹，身份贵不可言，自为大雍元后。

母后贞静持躬，贤德无双，虽然明知父王在大婚前纳有妾侍百里氏，却仍将她迎入宫中，并将其所生之子丰莒抚养在身侧。

母后长于深宫，身边都是妇人宦者，当日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

母后产育后，身子不好，那百里氏便用心服侍父王，生下丰莒后更得以晋升妃位。母后碍于身份，不肯与之争宠，唯恐沾了“妒忌”二字。

未过数年，竟含泪病亡。

不久之后，百里氏被立为继后。

前有不幸的生母，后有蛇蝎的继母，这时身为嫡长子的处境就显得尤为尴尬。

世人都说百里氏淑惠贤德，将他视为亲子，背地里却安排那么多妖艳美婢服侍，想要将他养废。

幼时，他喜欢看书，为了躲避那些女人，也害怕那些拜高踩低的侍从欺负晏殊，便也带着她。她素来是喜欢热闹的，每当这时，却会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有时候也会戏谑几句：“哥哥以后想做什么？这么喜欢读书，总有一天，这里能读到的书都会读完吧。”

“我要这天下的是非不再颠倒，让者天下不再有无辜受冤的百姓。这就是我的图谋。”

“那我们做一个约定。”

“约定？”

“阿措会一直同哥哥在一起，实现我们的愿望！”

之后长久的未有回应 ，晏殊微微抬眼，丰兰息微垂着眼睑透过宫灯望着桌案上的紫檀花樽，面上神色平静，瞧不出情绪。

晏殊“哥哥？”

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回应。

丰兰息神色舒缓，双手搀起她，温言道。

丰兰息·“看来妹妹很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因为我有天下最聪慧的妹妹。”

分明是调侃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半分松动。晏殊明白过来，这是在告诉她不需要那么谨小慎微。

也真是奇怪呢，如今愈发了。

晏殊不禁暗骂自己不中用，只得叹一口气。

晏殊“哥哥……”

谁知丰兰息却张口打断了她的话，叮嘱了她秋猎所需要的东西，便让任如松送她离开，未再多言。

任如松领着晏殊沿石子路慢慢走回去。夜里风大，所幸她穿得厚实，披风后头还有一个带着兜帽。

他替她戴上了帽子。

丰兰息记得，初遇晏殊，是淳僖十一年的暮春。那个时节总是多雨。

他在明德楼上赏雨，她隔着珠帘对他一揖。

雨丝洋洋洒洒，他看不真切，只记得她一身素衣，眼尾鼻头红彤彤的，像是擦上了臙脂，水光映在脸上，显得沧桑又稚嫩，似一只被辜负了的兔子，明眸深处却仿佛有火燎原。

当时想的是什么呢？

那年只有十四岁，他记不大清了。

似乎是……

“这世间觉得她无关紧要，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