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来到了，白亥刚刚走到，村庄附近的时候。
轻轻晃了晃三清铃，九具行尸僵硬的肢体瞬间安分，被白亥妥帖藏进了路边茂密的灌木丛后。
“走吧，小影。”他侧头对着自己的影子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去会会这村子的村长，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这么吊。”
影子里立刻浮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影鬼满脸狂热的恭敬道：“是，主人。”
说话间，血眼子眼的根须又往影鬼深处扎了几分。
白亥大摇大摆地走向村口，刚踏近那道低矮的木栅栏，两道身影便拦了上来。
是两个纸人，身材魁梧得像铁塔，纸糊的脸绷得紧紧的，眉眼画得凶神恶煞，白色的纸衣在风里簌簌响。
“外来者，带奠礼了？”纸人的声音像是揉皱的草纸摩擦，又干又哑。
“哈哈哈，带了带了。”白亥笑得爽朗，可话音刚落，脸色骤然狰狞。
两道漆黑的鬼力在他掌心凝聚，瞬间化作尖锐的鬼爪，直直掏向两个纸人的肚子！
只听“刺啦”一声脆响，纸衣被撕裂，他从里面各抓出一把湿漉漉的纸肠，狠狠一扯，断口处竟渗出暗红的液体。
更诡异的是，那些纸肠在纸人肚子里时还泛着纸浆的白，一接触空气，瞬间就变成了冒着热气的血肠，腥气扑面而来。
白亥随手将血肠分别挂在两个纸人脖子上，指尖还沾着点温热的血珠，却笑得像个无害的客人：“两位大人，这奠礼，还满意吗？”
“哈哈哈！满意！有大肠吃了！”纸人瞬间换了副嘴脸，纸做的嘴角往下淌着透明的涎水，声音里满是贪婪。
“那我能进去了？”
“当然！尊贵的客人！”两个纸人立刻往两边退开，刚好让出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纸衣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响。
白亥抬脚走进村子，抬头望了眼太阳——烈阳正悬在头顶，毒辣的光晒得他皮肤发疼。
他默默掐指推算，现在该是正午十二点。村长家的答谢宴要下午四点才摆，现在去太早，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先逛逛，收集点情报。”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村里的房屋。
清一色的土房，墙面惨白得像涂了一层灰，上面画着一道道扭曲的符咒，红得刺眼。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留，整个村子静得吓人，只有风刮过土墙的呜咽声。
忽然，一阵“沙沙——沙沙——”的声响从前方传来，断断续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
白亥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鬼力瞬间提了起来，指尖泛起淡淡的黑气，目光死死锁定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的土屋墙角，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地上。
是个纸人，穿着灰扑扑的短打，纸做的身体皱巴巴的，每动一下都发出“咯吱”的摩擦声，像是随时会散架。
它手里攥着一把破旧的扫帚，正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散落的纸钱，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最诡异的是它的脸——一片空白，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只有平整的白纸。
‘拦路鬼，倒是巧。’白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主动走了过去：“老婆婆，您扫得累了吧？要不我帮您扫扫？”
拦路鬼闻言，空白的脸上似乎顿了顿，像是在“看”他。
片刻后，它才缓缓抬起握着扫帚的手，声音依旧干哑，却多了点暖意：“谢谢你啊，小伙子。现在这世道，好人可不多了。”
白亥接过扫帚，指尖的鬼力轻轻一震，黝黑色的光芒顺着扫帚杆蔓延开来，悄无声息地裹住了扫帚头。
他握着扫帚，以顺时针的方向轻轻转动——随着扫帚的转动，一圈淡淡的黑气在地面扩散开来，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圆圈中心传来。
周围散落的纸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纷纷往圆圈里聚拢，很快就堆成了一小堆。
见纸钱收得差不多了，白亥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簸箕，将纸钱扫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
他把扫帚和簸箕递还给纸人，笑着摆了摆手：“做好事不留名，您要是想谢，就叫我雷锋吧。”
拦路鬼虽然不懂“雷锋”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笑”了——空白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它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到白亥面前。
那是个黑乎乎的圆形泥巴，表面坑坑洼洼的，看着竟有点像传说中的伸腿瞪眼丸。
“这你拿着。”拦路鬼的声音很诚恳，“我留着也没用，你吃了吧，别推辞。”
白亥看着手里的泥巴，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心里一阵抗拒。
可他看着拦路鬼那副“期待”的模样——虽然没有眼睛，却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善意——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闭着眼把泥巴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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