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木梳,样式古朴,梳齿细密。梳子的背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隐约能看出是某种鸟类的图案。
“陪葬品?”
白亥眯起眼睛。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估计原来是应该被放进棺材里的物品,不知道是被哪个粗心大意的鬼给弄丢在了地上,此物品必然与死者生前有着极深的联系。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
前厅里静悄悄的,那些纸人都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远处隐约能听到唢呐鼓声,下葬应该快开始了。
“没鬼注意这边……”
白亥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那把梳子捡了起来。
入手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不是普通的冷,而是那种能渗进骨髓里的寒意,仿佛这把梳子本身就是某种阴物。
白亥的血眼自动运转,视线穿透梳子的表面,看到了附着在上面的淡淡鬼气。
“果然有问题……”
他正要将梳子收进影子里,突然——
棺材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了个身。
白亥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那口大红棺材。
棺材板纹丝不动,但从缝隙里渗出的血液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妈的,不会是惊动她了吧?”
白亥握紧了梳子,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影子上,随时准备召唤出鬼剑。
一秒。
两秒。
三秒。
棺材里没有再传来动静。
血液的流速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白亥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不能再待了,得赶紧撤。”
他将梳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前厅。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棺材旁边的一个细节——
那些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转过了头,齐刷刷地看向他。
白亥的脚步顿住了。
纸人们的脸上依然画着僵硬的笑容,但那双用墨汁点出来的眼睛,此刻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它们在盯着他。
准确地说,是在盯着他怀里的梳子。
“草……”
白亥低声骂了一句,没有犹豫,直接转身朝门口冲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纸人动了。
它们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白亥追了过来。
速度不快,但数量太多,几乎堵住了整个前厅的出口。
白亥一个箭步冲出大门,外面的天空依然是那种诡异的暗蓝色,像是被颜料染透了一般。
他没有停下,直接朝村口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纸人们追出了村长家,但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它们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离开宅院的范围。
白亥跑出一段距离后,才敢回头看。
那些纸人站在村长家的门口,齐刷刷地看着他,依然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笑容。
“呼……呼……”
白亥大口喘着气,从怀里掏出那把梳子。
梳子还是那个样子,古朴,冰凉,透着一股阴气。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皱起眉头,血眼再次运转,试图看清梳子上附着的鬼气本质。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些画面。
模糊的,破碎的,像是某种残留的记忆片段。
一个女人坐在铜镜前,用这把梳子梳理着长发。
她的脸被浓雾遮住了,看不清容貌,但能看到她的手——那是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皮肤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画面一转。
同样的手,此刻却变得干枯扭曲,指甲漆黑,足有三寸长。
那只手握着梳子,在一头血淋淋的头发上缓缓梳理着。
白亥猛地收回视线,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那只手……是棺材里那东西的手!”
他终于明白了。
这把梳子,是村长母亲生前的遗物。
而现在,它被遗落在了棺材外面。
“所以,她是想要回这把梳子?”
白亥喃喃自语,脑海中飞速思考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把梳子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村长母亲的执念,很可能与这把梳子有关。
“得找个机会,把这东西还给她……”
白亥将梳子重新收好,正要继续思考对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
“娘——娘——您走好——”
是村长的声音。
下葬,开始了。
白亥抬起头,看向村长家的方向。
那口大红棺材,此刻正缓缓地被抬起。
而棺材板的缝隙里,血液流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