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日,闲月阁的沈答应便殁了。
经太医查验,是膳房送去的饭菜里掺杂了剧毒。
皇上也不准备深究,只是打杀了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太监宫女。
一如夷光所料。
一个获罪被贬的答应,丧仪自然潦草,除莞贵人往灵前凄婉的哭了一场以外,也就安常在默默的前去上了柱香。
宫墙里住着的人,无论男女,对没有价值的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凉薄、冷酷。
而这之后,皇上也许久不见莞贵人,以致碧桐书院的门庭逐渐冷落。
莞贵人性子要强,遇挫也顽强。
因为沈答应的死,自怜自艾赌气了这么些时候,眼见日子又要回到未曾承宠前的样子,当即重新加入了争宠的行列。
甚至借着碧桐书院摆设的那些残败的花朵,叫皇上责罚了内务府总管黄忠全。
黄忠全,乃华妃远亲,皇后顺水推舟,将其撤换,华妃顿失臂助,对莞贵人更加的恨之入骨。
两虎相争,一时间竟没了其他妃嫔的余地。
“后宫里,不能没有制衡华妃的人,这也是皇上乐于见到的。”
夷光有弘曜这个甜蜜的小负担,冲锋陷阵的棋子这种身份,并不适合她。
“是啊,她们争她们的,咱们过咱们的。”
敬嫔看着她和弘曜亲昵的互动,眼神中满是羡慕,“可惜,我没有妹妹的福气,无儿无女,日夜孤寂。”
“说不准哪天姐姐的福气就来了呢!”夷光宽慰道。
“但愿吧!”
皇上的孩子存活艰难,这么多年过去,宫里也只留住了三阿哥弘时,六阿哥弘曜以及淑和温宜两位公主。
另外还有个四阿哥弘历,是皇上登基前受八王算计,醉酒幸了一名貌丑的宫女后生的,一直养在圆明园里,十分不受待见。
想什么来什么。
夷光不经意的侧首,只见一个约摸十一二岁身量瘦小的少年,从林荫下的鹅卵石路走过,身后也没个伺候的人跟着。
“哎,姐姐你瞧,那是不是四阿哥?”
“正是呢。”敬嫔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方向,似乎是要往勤政殿去?”
“奴婢听说,自打皇上御驾到了圆明园,四阿哥便晨参暮礼,日日不落,不过皇上一次都没召见,只让阿哥在门外磕了头就回去。”
兰若解释道。
“咱们的皇上,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年因为四阿哥的生母,皇上可是受了先皇好大一顿训斥。”
敬嫔叹了口气,因为没有生养,她对孩子一直是喜爱的渴望的,可像四阿哥这般被君父厌弃的烫手山芋,别说她,就是皇后,那也避之不及。
但总有人喜欢“迎难而上”。
夷光不敢小看一个有野心有毅力还足够隐忍的阿哥,所以唤了人专门去盯他。
于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说,四阿哥和莞贵人近来很是亲近?”夷光挑眉一笑,意味深长。
“本宫记得莞贵人今年才十八,同四阿哥仅几岁之差,这不是生母也不是养母的,竟不知道避嫌吗?”
“许是莞贵人慈母之心,一时忘了。”
“她忘了,旁人可不会忘。”
凤仙花染出来的橘红指甲轻巧的敲在光滑的桌面上,美丽中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危险。
“知道怎么做吗?”
“奴才愚钝,请娘娘吩咐。”
现下的形势,莞贵人对华妃实在好用,是以,夷光的目的只在于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