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一殿的瓜果清香,也压不住请安时的硝烟味。
“嫔妾昨晚见皇上新换了件寝衣,一问才知道是莞姐姐的手艺。”淳常在笑起来一副娇俏烂漫的模样。
“皇上还说,姐姐的心意不能辜负,绣娘们的绣工再好,那也是不能比的。”
说罢,殿下众妃嫔们便忍不住的去打量安常在的脸色。
谁不知道,安常在随了她绣娘出生的母亲的手艺,又曾多次为皇上进献寝衣荷包等衣物。
“淳儿。”莞贵人羞涩的唤道,可看的细的都能发现她眼中的得意。
“快快吃些点心,堵住你的嘴吧!”
“从前只知道淳常在爱吃,没想今儿这么会说话,可见是长大了。”
夷光话音刚落,华妃接着就是一声嗤笑。
“不长大,怎能侍奉皇上。”
“华妃娘娘说的极是,不会说话,淳常在又怎能哄得皇上欢心呢?”丽嫔也开口挤兑。
淳常在一时呐呐无言。
“说起来,嫔妾还有件喜事要禀报皇后娘娘。”这时候,看了半天热闹的富察贵人忽然起身。
“噢?”
“嫔妾遇喜,已经两个月了。”
此话一出,上首的皇后端是和善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底下的妃嫔们也神色各异。
“可确定了?”
“当然,嫔妾可不是沈答应那等熊心豹胆不知廉耻之人。”富察贵人一手扶着平坦的没有一丝痕迹的小腹,一面骄纵道。
“逝者已逝,富察贵人还是为腹中龙嗣积福的好。”莞贵人当即便拉下了脸。
“你!”
“依本宫所见,龙嗣之事确实要慎重,以免皇上白白高兴一场不是?”
华妃与莞贵人之间的对峙,时刻不歇。
只是这时候,两人心底的酸楚和嫉恨默默地达成了一致。
论宠爱论侍寝的日子,她俩才是分庭抗礼占据大头的,可肚子至今也没个动静,而富察贵人呢,不过是偶然一次,便这般的幸运。
请安结束后,妃嫔们三三两两的分道而行。
“瞧她那样张狂样!”
夷光闻声看去,丽嫔正冲着富察贵人做作离去的背影,猛翻白眼。
“架不住人家肚子争气,有张狂的本钱。”
连曹贵人这样心思深沉的也失了分寸,酸溜溜的顺着说道。
也是她们的主子华妃先一步气冲冲的走了,否则怎敢在这档口火上浇油。
夷光回头看了一眼景仁宫朱红漆新的大门。
富察贵人乃满洲镶黄旗的出身,大家名门,她要是生下一个阿哥,皇后恐怕会寝食难安。
不过,以她的心机,能不能保到那个时候,还很难说。
宫里头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么多年以来皇上的子息一直单薄,皇后在其中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但富察贵人,似乎被有孕之喜冲昏了头脑,这天过后,一日赛一日的张狂,借着她的肚子,时常把皇上从别的妃嫔那儿拉过来。
次数多了,皇上也不耐烦她这做派,呵斥了几句,才稍作收敛,只是,和她共住延禧宫的安常在淳常在仍然深受其害。
初春之际。
宫中爆发时疫,宫女太监不断染病,人人自危。
夷光担心有人趁机对她们母子动手脚,因此永和宫是一日三次的细致清扫以及烧艾消毒,进出把控的十分严密。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寻配能够解决这次时疫的药方。
要说芳妃,乃官宦之女,不通岐黄才是常理,但夷光原身为愿灵,曾经去到过许多的世界,也拥有过各种各样的身份,所知所学涉猎极广。
所以,夷光向太医院讨来相关的脉案记录,反复的琢磨了大半月后,终于得出一份可用的药方。
经自己信重的太医的实验,那些病重将死的感染者用过药方后,好转很快,后续对身体的影响也小。
于是,这药方以及目前的成效就都被送到了正为已从京城向周边蔓延越发肆意的时疫而焦头烂额的皇上案前。
当夜,皇上驾临永和宫。
“芳卿真是朕的及时雨。”
“皇上谬赞,皇上为此事劳心伤神,臣妾亦担忧不已,不过多翻些医书罢了,多还是裴太医的功劳。”
与其让自己因为精于岐黄招来一些不必的忌惮,夷光更希望裴太医能借此上位。
太医院的右院判一职正空着,而院使章弥也已年老,心腹之人在太医院掌权,这对夷光大有裨益。
“芳卿不必自谦,你给了朕这么大的惊喜,等这时疫都清理干净了,朕也还你一份惊喜。”
“那臣妾便先行谢过皇上了。”
皇上高兴,夷光也不再推拒,温言软语的留他在永和宫好生休息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