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恹恹的在床榻间度过了余夏的皇后,从圆明园回到紫禁城后,又恢复了每日晨时的请安。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仍一副菩萨模样,高高的端坐在上。
只是底下,再没了敬服她的人。
尤其华贵妃,日日姗姗来迟,日日点卯就走,姿态之嚣张更甚从前。
即便皇后有心说道几句,可满屋子的人都好似木头做的人一般,一声不吭,更别说搭腔作势了。
“这样,不知道她还能忍耐多久?”
无意间被皇后阴鸷的眼神骇到的敬妃,按着自己的心口问。
“留心提防着便是。”夷光安慰道。
两人出了景仁宫,悠悠的朝御花园走去。
正逢深秋,园中枫叶,一片接连一片,宛如天边绚烂的火云。
走的近了,便看见一位穿着浅紫织花旗装的小姑娘,弯着腰从地上拾起几片零落的枫叶。
“青樱格格?”
“芳贵妃娘娘安!敬妃娘娘安!”
不愧是后族出身,青樱的礼仪比在这宫中浸营多年的妃嫔们也不差了。
“青樱格格怎么在这儿捡这些枫叶?”
“回敬妃娘娘,臣女刚从寿康宫请安回来,经过这儿,见枫叶漂亮,因此想着拾几片回去做书签用。”
青樱不是顶好看的那种小姑娘,但其书香雅韵,却是大多数满族格格身上见不到的。
敬妃点点头,“如此,本宫便不耽误格格了,格格也早些回去,以免皇后娘娘担心。”
“是,臣女告退。”
青樱领着她身边颜色清秀的小丫头婷婷离去。
而夷光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直到敬妃不解道,“妹妹方才想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姐姐觉得,三阿哥会喜欢青樱格格这样清高自傲的小姑娘吗?”
“这……”
“近来,齐嫔出入阿哥所颇为频繁。”夷光又道,“想来生母和养母,三阿哥还是更亲近生母一些。”
“那两位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
“长者赐,不可辞。”夷光摇头,“不过三阿哥不喜欢的话,她顶了天也就是一个侧福晋的位份。”
“妹妹的意思是,三阿哥将来没有希望……”
“他若有希望,便该你我姐妹绝望了!”
这番谈论,更加坚定了敬妃的心思,之后她刻意的与齐嫔多了几分亲近。
齐嫔这人虽蠢,但听劝好哄,三言两语一挑,就让三阿哥成了在生母养母之间左右为难的夹心饼干,闹腾劲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烦不胜烦,道三阿哥年长,久居宫中多有不便,今册为贝勒,择日出宫开府。
捎带着,还定了尚书席尔达之女董鄂湘滢做他的嫡福晋,于明年开春完婚。
另外,乌喇那拉青樱,待其及笄后,入贝勒府为侧福晋。
“皇上还说呢,不是初一十五又或者年节生辰这样需要到宫里请安的日子,三贝勒不必往宫里来,只安心在府上念书即可。”
“皇上不叫他学着办差?”
“三贝勒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办差?可别误了皇上的事!”
这日请安,华贵妃难得来的早,同丽嫔慎贵人几个,好一阵冷嘲热讽。
齐嫔笨嘴拙舌的,说不过又没胆子真招惹,只得懊恼的缩在一旁。
至于皇后,脸都没露,任她们在外殿说了一会儿便让剪秋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