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有关历史的要素别细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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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社会是什么样的?
人牲祭天,等级森严。
或许还要加上酒池肉林,暴虐无道。
邑姜从前只在父亲讲的睡前故事中听过妖魔鬼怪的存在,也曾庆幸过那些只是故事。
可没成想过,原来人间炼狱从来不是口口相传中臆造出来的字词。
年少的邑姜在仙人手中窥得了未来人间的惨状。
邑姜出身西岐贵族。
伯侯仁慈,赐以厚土,得求耕作。
邑姜尚未出生时就有了封地,她是在西岐的麦浪中长大的。
或许是看多了金灿灿的麦田,邑姜的瞳孔中也染上了和父亲一样的浅浅的淡金色。
邑姜年纪小,上头的几个哥哥姐姐们都很照顾她。
只是周围同龄人太少,哥哥姐姐们也要练习骑马射箭,闲暇时还要帮衬着秋收春种。
邑姜懂事,只是偶尔也会感到孤独。
尤其是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这是大人们的时间。
但这次宴会有些许不同,邑姜认识了姬发。
姬发是西伯侯次子,和你玩的时候也没有太多顾忌。
邑姜和姬发彼此一拍即合,像是寻常玩伴一样摸鱼爬树抓蛐蛐。
好景不长,朝歌传来王令,合八百诸侯之子入朝歌为质,诸侯若反,则杀质子祭旗。
来自朝歌王权的威压带走了姬发和她最年长的哥哥,邑姜的目光追随着送行的马车直到田埂上只留下两道沉重的车辙印。
邑姜知道姬发是故意换了弓箭,西岐的麦浪留不住现在的他。
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回到这片熟悉的稻田。
姬发和哥哥的来信很少,基本两年回一次信,但每年她的生日礼物都会提前送达。
邑姜将写好的信和礼物托给朝歌的使者寄去,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礼物,只是西岐寻常的麦饼和一些时节衣物。
姬发大抵是不会缺银钱的,而这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虽然有侯夫人操心邑姜还是忍不住添了些。
给哥哥的和给姬发的都一视同仁,只是姬发的衣物上多了些麦穗的图案。
邑姜把西岐丰收的盛景都绘在这衣物上了,西岐的稻谷会顺着来路飘向朝歌。
八年质子旅,天下易主,天谴降世。
邑姜也长成了成熟模样。
商王即位,各路诸侯入京觐见。
历史的滚轮正从书页上一寸寸碾过去,邑姜唯一能做的只有顺应。
父亲年迈,当她陪着次兄随西伯侯来到朝歌路上心中无比忐忑。
那座庄重巍峨的王城下踩着千万的奴隶和被吞噬掉最后一丝血肉的皑皑白骨,朝歌的八年为质生活也改变了姬发。
伯侯激动地唤出小儿子的名,却只得到了一个掺杂着愤怒,不解,无措和焦灼的眼神。
他现在只是王家侍卫姬发。
而不是西岐那个会和她躺在草垛上晒太阳的姬发了。
邑姜看着他身上金灿灿的盔甲,颇有些刺目。
四大伯候齐聚商议谋反,入狱只是一瞬间的事。
姬发只保住了你。
四大伯候三死一囚。
姜王后死谏,太子郊叛逃。
当姬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疲惫倒下,邑姜隐隐感觉到衣襟处传来点点湿意,她不想纠结那是什么,只是静静抱着他。
温柔而无言的安慰成了武王日日夜夜的支柱。
“哭累了就睡吧。”
一道轻柔的话语缓缓抚平着姬发那颗无所归依的心。
西周已立,殷商初颓。
邑姜和姬发一同回到西岐的怀抱,殷商的第一曲晚歌正式奏响。
当战争的最后一缕晨曦坠落的时候,殷商也带走了武王的全部生命力。
克殷三年后,武王崩。
邑姜在周陵前祭奠,面无悲色。
她知道,武王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剩下的时间是留给姬发的。
只是大周还需要邑姜,他们年幼的孩子还不能离开母亲的指导。
邑姜晚年病痛缠身,当孙子成为一个合格的周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丧父丧夫丧子的悲痛早已压垮了她,强撑到此时已是不易,模糊间她似乎看见了年少的邑姜和姬发。
他们躺在稻田上晒太阳,父亲在一旁教导孩子耕作技巧。
邑姜闭上眼,陷入了恬静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