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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倚天之情深不知处

“阿娘是汉人,阿花姊姊也是汉人,可我们还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一家人啊!突然有一天从外面……从外面闯进来了一群人说蒙古人侵占了汉人的土地,是汉人的敌人,而那些什么钦察人、高丽人就是帮凶,于是……于是一切都乱套了,曾经在一起喝酒,一起干活的街坊转眼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还记得……弟弟出生的时候阿娘身子虚弱,爹爹却手忙脚乱的时候,是邻居朱大婶子忙前忙后,熬了好几天汤药才养回来的,我们还说……还说等将来弟弟长大了,娶了阿花姊姊,自己也当了爹爹以后要好好孝敬朱大婶子,为她养老送终。可后来……朱大婶子的儿女被蒙古人杀了,她伤心之余,抓起还不懂事,伸手向她要抱抱的弟弟就扔下了……”小乌云已经泣不成声了。

“弟弟死了,阿娘劝阿花姊姊说她还年轻,应该再说一个婆家,我们会当她如亲闺女般为她送嫁的,可阿花姊姊说她已经我们家祠堂磕过头,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一辈子都不会变。既然平江府已经待不下去了,阿花姊姊就带着我们跟着人流向北方逃难,可我们才走到河南没几天,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群蒙古兵,不由分说见人就杀,见财物就抢,我爹爹为了保护阿娘,就这么死在了据说是他同胞的刀下了呜呜呜……”听了小乌云的哭诉,医庐里好些男子都开始抹起了眼泪。

一名年逾花甲的老妇推开人群走到那些义军面前恳求道:“几位军爷,小乌云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哪里明白汉人蒙古人这种大道理?你们就饶了她和她姊姊吧,如果军爷是担心药庐里的药不够的话,曾大夫……”那名老妇转向张无忌说道:“曾大夫,老婆子的家里人都已经死光了,老婆子自己也没几天好活了,你就把我的药给停了,留给几位军爷吧,也好让老婆子早点下去陪老头子,希望他的腿脚能够慢一些,等一等我……唉,平日里都抱怨他走的慢,可如今……可如今倒盼他走的慢些,再慢些。”说起生死大事,老妇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幸福的红晕。

张无忌握着这名老妇有如树皮一般粗糙的双手大声说道:“宋大娘,我为医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张无忌所背诵的,正是唐代药王孙思邈所著的《备急千金要方》第一卷《大医精诚》的第二段,讲述医者所必备的品德,是每一名学医的人都必须诵读并牢记的。

见那老妇眼中有迷惘之意,张无忌笑道:“简单地说,就是一名好的医生,他的眼里只有治病救人,没有其他别的东西。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彼此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在这医庐之中,我所要做的,就是把你们都治好,每一个人!”张无忌特意将每一个人念的很重,“药的事情大娘你不用担心,阿黄兄弟,你照顾好阿花姑娘。”生怕那些义军士卒和六大派弟子对阿花姑娘不利,张无忌吩咐这医庐中唯一看上去还有点筋骨的汉子道,“天亮后我带着小乌云去县里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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