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和串子蹲在西河边吃烙饼,看到河岸边有一个叫花子,身下一条快要晒干的泥迹,直向河边灌木丛。
麻子嘀咕道:“哪里来的叫花子?”
他撕下半块饼扔给叫花子,饼子落在叫花子手边,可他并没有去拿。
串子顺手摘了朵木槿花打在叫花子身上,“叫花子,快吃啊!吃完了才有力气去要饭。”
叫花子还是没动。
“麻子、串子,有客人抓药!”老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麻子和串子三口两口把饼子塞进嘴里,急忙跑回回春堂。
正午灿烂的阳光照着叫花子,花和饼子都在叫花子身边。
叫花子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前探,像是要去抓饼子。
玟小六背着药箱回来了,放下药箱,把钱袋递给老木,“兔子精已经打听过了,街东头那间铺子是要开个酒铺,和咱们不搭哈。”
老木松了口气:“那就好。”他看了看她身后,“棠姐怎么没回来啊?”
“哦,姐她说十几年没活动了,去河边转转,看看风景。”
“哦,也是。”老木点了点头,开始点钱记账。
唐棠刚走到河岸边,就看到了地上趴着的叫花子,叫花子手边有半块饼,手中却攥着朵红色的木槿花。
夕阳下,美丽的花和枯瘦污浊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来,纤细的手指指尖灵力溢出,查看了一番叫花子的状况,情况有些麻烦。
“是想活下去吧,那就跟我走吧。”
叫花子无声无息。
唐棠抬手让叫花子浮于半空中,跟在她身后。
回春堂,正在切药的麻子忽然想起河边的那个叫花子,凑到玟小六身边,期期艾艾地说着:“六哥,西河边有个要饭的叫花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着怪可怜的……”
玟小六给麻子后脑壳甩了一巴掌,“这是清水镇,缺什么都不缺可怜人。惹上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不妙!”她正要坐下,忽然想起唐棠就是去的河边,连忙跑了出去。
结果她在半道,就遇到了捡人回来的唐棠。
“姐,你这是……”玟小六试探地看着她。
“带他回家啊。”唐棠一脸的无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顺手的事。”
“哈,哈哈,也是。”玟小六尬笑着,心里嘀咕着这人可别是让她来养。
在她被唐棠捡回来后,唐棠又陆陆续续地捡了兔子、狐狸、麻雀等等一系列的生物,结果有时候养了几天就死了。
她生命顽强得很,知道唐棠靠不住,只能自己养自己。唐棠见她把自己养的好好的,就把那些生物交给她来养了,美其名曰不让她感到孤独。
还好她的生命漫长,把它们都送走了,如今又来一个,她觉得自己遭不住啊!
虽然这样想着,但玟小六面上却没有显出来,跟着唐棠回去了。
叫花子躺在床上,一旁放着温水和干净毛巾,麻子、串子准备给叫花子清洗。
串子刚解开他的衣服,两个人便满面惊骇,一个猛地倒退,带翻了盆子,一个把刚拧干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六、六……”串子被吓得结巴了,麻子也结巴着,“六……六哥!”
“毛手毛脚,怎么了?”玟小六跑了进来。
唐棠也甚是疑惑,看着串子吓得往麻子身后缩,麻子指指叫花子。
走到榻边细看,只见叫花子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全身浮肿,赤裸的上半身伤痕累累。
玟小六仔细辨认,表情凝重,“烫伤、鞭伤、刺伤、刀伤……这些伤有新有旧,可不是普通的伤口。”
唐棠将衣袖挽了挽,手指虚虚地划过那些伤痕,语气平静,“长期酷刑折磨,日积月累留下的。也是个苦命人,不必害怕。”
麻子表情惊惧地盯着叫花子的脚,“六哥,棠姐,你看他的脚!”
玟小六走了两步,弯身细看。
老木也看过去,面色越发凝重,“这是用长钉把脚底板钉穿了,指甲也全拔掉了……”
玟小六神情十分平静,手捏着叫花子的骨头,顺着脚往腿部检查,“这条腿被打断后又自己长上了,却没有医治,长歪了,以后要是想走路,必须打断了重新接。”
一个比一个神色平静,麻子脸色都发白了,往后退了一步,串子探着头想看又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