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从你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开始,在生物学上宣告了你的死亡;当人们身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消逝;最后一次死亡,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的死去,遗忘是最后一次。致命的死亡,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殆尽,好像这世界,从未来过。
原本是打算再几天后离去的,想着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我卸下所有压力,反倒是留恋起了日子。
主观来讲,我们是高贵的,而这种强烈的自恋引渡着我的人格。我们是什么?每一场看过的雨,摸过的叶脉,照亮的萤火,飞溅到手心的火花,被你采撷的每一朵花,在耳蜗里颤栗的声,舌尖与唇的干渴。茧,疤,伤痂,这些感官性的刺激组成了我。
但还有一些东西丰盈了我们。就像是七月诗派、二氧七碳、多洛雷斯的呼声、无丝分裂、矮行星、偏振七、3.1415926等等。这些后期再被赋予意义的名词上我们享有了精神上的富足。愤怒、好奇、鄙夷、嫉户、羡慕诸如此类,埋藏在几根神经中,铸成了情感上的充裕。而欲望,那股不被碾碎,不可被烧尽的信念与志气促成了活着的本质。
我们由什么组成?糖类,蛋白质,脂肪?对,但不止,我们还应该是热血的肝、慈悲的心,不停止的大脑。
有时候更觉得我不像是人,更像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奇怪动物。
像是有两个自己一般,一个阴暗堕落,另一个高尚,希望活成理想,不过现实一波浪,堕落一波浪,高尚的小船轻易覆灭,享受堕落,又渴望救赎。虚化的文字充斥着我的闲暇,成为了一个肿胀的脓包。既不愿接受不堪的自己,却又难以忍受绝望的煎熬,只好放任自流,任其泛滥…总是向往那些人性中的光辉,却很少有人期待成为照亮他人的光。生于尘埃,溺于人海,死于理想高台。
痛苦一大部分来源于知道和做到的差距,我痛恨这股思想带给我的痛苦又不得不感激它捏造的希望,如果把灵魂比喻成忧伤,我想它有过七次:第一次,是它试图通过贬低、抑制他人之路获得尊荣时,第二次,是它在瘫痪者面前一瘸拐地走路;第三次,是它在难与易之间进行选择时,它择易而弃难,第四次,是它做了错事时,却为别人的错误幸灾乐祸;第五次,是它因软弱百般忍耐时,却把自己的忍耐视为强大;第六次,是它从生活中拉出自己的衣角时;第七次,是当它站在上帝面前唱歌时,唱歌当成了它的一项美德。
你又是怎么定义我呢?我高尚的爱人。
如果这也算是有罪的话,那也替你背负,我不投降,在这高歌薄情的时代,偏要坦坦荡荡的去爱一个人,偏要做一个仍人诟病的疯子。
念旧是常态,也是一种病,记忆里的美好,似乎在生命里无意提了一笔,便再也无法抹去;现状不如过往,眼前不及幻想,在缠住当下的藤蔓尚未零碎时,苟延残喘的回流情绪显得那样刺痛。
最终,心脏停止跳动,疼痛合上我的眼睛。碑牌林立,在土里,听着无声的哭泣,震耳的沉默。灵魂终于脱离,一个平常的下午,消散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