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
天色稍暗,烟雨蒙蒙,早晨的码头仿佛被隐在薄纱中,远远望去只见一些轮廓。
落雨倾盆,院中梧桐遮天蔽日,阵阵水滴就落在浓荫之后,桐花在雨中瑟瑟发抖。
紧了紧怀中用丝绸裹了一层一层又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物品,鹤袭神色淡漠,撑了伞径自踏入雨中。
大雨倾盆的河岸有个呆傻傻坐着的人影,他不由得一愣。
从远处看背影十分消瘦,明明身高大抵不算矮却整个人孱弱地像个小孩子,无助而无望。
纤细的手臂被破烂的衣衫堪堪遮住一半,露出干枯像树皮一样的皮肤。
最为奇特的是他那一头倾泻而下的长发,竟如月色般银白,流光溢彩。
鹤袭呼吸突地一紧,不由得联想到昨日的事件……白发和皮肤跟古籍中描述的一模一样,难不成?
他有些加快了步伐走上前。
前面的人好像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无机质的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来的少年。
不远处的那名少年,如月夜里的白色花朵,寂寞清冷,静静绽放,散发出一种孤独和疏离但还泛出种温润的气息。
站在他的身边,将伞递了一半给他,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水花顺着伞骨流淌,在他脚边溅开一朵朵水花。
他混身早已被雨打湿了,几缕凌乱的发丝被雨水黏在额角,雨水落到他的长睫毛上,就此凝住,然后不断凝聚成一颗圆润的水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鹤袭蓦然撞进了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漆黑的,像是无波无澜的古井水,沉默寂静。
少年静了静然后开口,“你是何人?为何
待在这儿?”
声音很好听,微微沙哑又有点淡漠,令人听过就很难忘记。
对方歪了歪头,动作十分生硬,活像个提线木偶。
他安静的看着少年一句话都没有,目光平静如水,如身边漠然的雪花,似乎对他的到来,无悲无喜。
鹤袭蹙眉,难道是个哑巴?但他心中还是希望他是古籍中记载的那个“东西”。
他打量着对方,眼底含着一丝似乎在观察商品具有价值的估量之色。
不过现下这种局面,他抬头望了望天,天空阴沉的像块蓄满水的海绵。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只好先把他带到家中了,先拐个后门,那些人想个理由蒙骗过去吧。
然后他将物品塞进衣袖,伸出五指修长的手,对方盯着手半响,没有迟疑的拉住。
鹤袭不禁哑笑,还真不怕他是个坏人。
他看着挺瘦弱,站起来见倒比鹤袭还高半个头。
好在对方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巧巧的跟着他走动,不过走路姿势倒是有些奇怪。
左右不协调的一颠一拐,更不能灵活弯曲膝盖,而缓慢向前挪动。
像是模仿着别人走路的刚学步不久婴孩,显得有些滑稽。
无奈,鹤袭只能亲手教他走路姿势,对方看着很傻乎乎脑袋却挺聪明,重复几遍就学会了,但走起来还是有些怪异,却比刚才好的多。
一高一矮不急不缓地向前走,显得岁月静好。
突如其来一阵狂风,扫乱了密集的雨线,卷着水花冲入伞下,淋了少年一身。
鹤袭无声,此人是天煞孤星吗?连老天跟都他做不对。
没办法,牵着他微凉的手又没办法扫拭雨。
对方只是默默的转头,盯着少年似有些不悦的神情,好像露出有些疑惑,又僵硬的抬起另一只手往少年身上有雨水的地方拂过。
鹤袭看着他的动作沉默。
对方擦完雨水,直视着鹤袭,明明神情寂然无波,但少年却感觉他像个邀功的孩子似的。
少年不由得对着他微微一笑,冷清的气质也变得柔和起来,这一眼似是惊鸿一瞥,让天地无霜。
对方忽然像东施效颦似的僵出一张难看的笑脸来。
鹤袭略一挑眉,看着他那难看的笑容,用手将弯得过头的嘴角向下。
“这样好看多了。”少年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拉着对方的手,继续刚才的道路。
不过他生得如此怪异,我却没有什么惊惧之感,还多有亲近,想来也是被那个契约所束缚。
思绪被牵扯到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