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沈翊做事的时候很多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看着眼前的杜城，一双眼睛带着询问和信任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就叹了口气。

杜城瞬间在心里敲起了警钟：“买，我给你买一套。”

沈翊突然笑了一下，他发现杜城有时候真的很可爱。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要去法医室，要一起吗？”

毫不意外，杜城自然是跟了上来，沈翊走在杜城的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杜城，身后的人个子很高，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慢慢的辐射到周围，即使是在去法医室的路上沈翊都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

“吴晓黎和周文宾应该都不是画画的人，怎么在尸体上会出现颜料呢？”

沈翊拿着画笔接了一杯温水放在一旁，才打开了存放着吴晓黎尸体的冷藏柜。

“冒昧打扰了。”沈翊对着尸体低声说了这句话才伸手想要揭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手还没碰到布的边缘，就被杜城拉住了手腕，杜城的手总是很热，体温顺着手腕似乎传递到了脑袋，沈翊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又红了！要不是带着口罩，以后他就没脸见杜城了。

“我来。”杜城的动作很快，吴晓黎苍白的脸颊瞬间暴露在两人眼下，星星点点的红色颜料在现场看起来更加的诡异。

沈翊低着头看着吴晓黎脸上的颜料，将手中的笔放在杯子中浸湿沾取了一些留在吴晓黎脸上的颜料，下一秒放在桌子上的白色A4纸上就被晕染上了红色的颜料。

“Maimeriblu,”沈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杜城盖上白布的吴晓黎，又看了看笔下的颜料：“意大利颜料，美利兰蜂鸟，吴晓黎身边有人学美术吗？”

这种颜料由于渗透性极强，初学者掌控不好一种颜色就会由于极强的晕染性破坏掉整张画。

“不要初学者。”沈翊补充了一句。

停尸房的灯光明明和外面走廊办公室用的是同一种灯，杜城总觉得这里的灯光比外面的要阴冷一些，他不喜欢沈翊在这样的地方多待。

杜城拿着一张纸巾认真的擦拭着他在杯子中仔细涮过的画笔，收好眼前的所有东西，丢掉垃圾，推开了门：“回办公室？”

沈翊还在低头看着A4纸上的印记，红色的颜料在纸上接近透明色，顺着纸的纹路晕染到周围，他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杜城，那个人一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拿着他的画笔，骨节分明，他似乎永远都能看到他，这段时间，7年间，他好像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好。”

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蒋峰已经抱着一个抱枕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李涵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剧，不亦乐乎。

“李涵，查查吴晓黎认识的人中有人是学美术的吗？或者从事这个行业的。”杜城不懂颜料，但是他相信沈翊的专业判断。

“有啊，她妹妹吴晓然就是学美术的，不过不是专业的，她大学学的是会计，现在在绣丽集团财务部实习，实习单位是学校联系的。”李涵不禁感叹吴晓然的好运气，她当时从F大毕业的时候，她们的实习单位根本没有这么好。

沈翊看了一眼杜城：“明天去吴晓黎家里看看。”

“好。”杜城捏了捏沈翊的脖子，帮他放松了一些，“回去睡吧？”

沈翊看了一眼时间，又将自己的手表递在了杜城眼下：“看看都几点了城队，在局里眯会吧。”

“杜城，你睡着了吗？”沈翊窝在杜城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杜城的外套。

“没有，怎么了？”办公桌后面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手机的亮度打在杜城的脸上，他皱着眉头在发送着什么信息。

“你在干嘛？”沈翊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下一刻就听见走动的声音，手机屏幕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ICPO的人和香港那边的同事大约在15天后入境，我们派出去的人回信，林宗阳这段时间除了出过一次城去了海边，其余时间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他搬进了傅少言的房子。“

屏幕上的字很简单，停留在一个聊天界面，沈翊不熟悉的软件，英文交流，拿着手机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身体的距离不超过5厘米。

“忘记给你说，你房子那边的东西，全都搬去我家了。”

“你家？”沈翊有些好奇，杜城的房子确实不大，他的画板那么多，真的有地方放吗？

似乎是知道沈翊的疑惑，杜城调整了一下位置，靠在了沙发的空隙：“你不是说我家小吗？搬家了，等案子结束，带你去看看。”杜城的声音明明不大，却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沈翊的心上。

“因为我说小，所以你搬家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沈翊看着打在窗户上的雨珠，又看了看在不远处的杜城，明明他不应该的。

“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这么准过了？”杜城打趣的看了看窗外的雨，身边的人明明离自己很近很近了，可是他为什么觉得又那么远？

“是啊，”沈翊看着窗户外面，轻轻的答话，“什么时候这么准过了？”

似乎是听出沈翊有些失落，杜城拉了拉盖在沈翊身上的衣服：“快睡吧，明天起来又得继续查案子，好好休息。”

沈翊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躺着感受着身边的人，没过多久就传来杜城均匀的呼吸声，是从什么时候呢？沈翊想，是那次他不顾自己安危跳下河救自己，还是那次半夜他看到那个人偷偷摸摸的修好自己房子门口的路灯，还是那次在游泳池和他一起跳下来？沈翊快要数不清自己对杜城动心的时间点，可是，他真的可以吗？

北江的夏天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说天晴就天晴，杜城对自己很好，沈翊知道，他在黑暗中看向杜城的方向，轻轻的动了动身体，自己的脸就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他摸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护在桌角的手，他不由得蹭了一下，才缓缓的换回了姿势。

那又怎么样呢？沈翊心想，他又不善变。在沈翊没有看到的桌角，杜城护在桌角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杜城在黑暗中看着睡过去的沈翊，他姐姐说的没错，爱一个人是会反复心动的，他已经证明过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