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早上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放在面前茶几上那杯还冒着热气却温度刚好的水以及杯子边贴着的一张纸条。
——我出去买早点,很快回来。
隔着一道门,门外已经有同事两两三三打招呼说话的声音,打趣着蒋峰和李涵把警局当家,沈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温水下肚,一晚上的饥饿好像被唤醒了一样,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回头看向窗外,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下雨的天气,现在又成了一个大晴天。
他不由的想起昨晚扣在桌角的手,又看了看桌上的纸条,放进了自己兜中,刚醒来的沈翊完全是一副很不想动的样子,今天他不用早起赶车到局里,倒是省下来时间可以再眯一会。
“城队,早啊。”
“早。”杜城把给蒋峰和李涵买的早点放在他们的桌子上和同事打了一个招呼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过雨的清晨,杜城身上夹杂着雨水和树木特有的清冽气息,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杯子刚想喝水,又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他记得早上走的时候他有一满杯的水。
窝在沙发上的沈翊本就没有睡的很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杜城端着杯子的模样。
“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杜城端着那个杯子。
“早,吃早饭,豆浆油条。”杜城倒是面不改色,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买好的早饭向沈翊面前推了推。
油条和豆浆的香气早就盖过了杜城身上的味道填满了沈翊的鼻腔,沈翊吃饭是不慢的,却有条不紊。
水落入杯子的声音就在沈翊耳边响起,他喝了一口豆浆抬头看到的就是杜城端着自己用过的那个杯子站在饮水机前大杯大杯的喝水。
“咳.....咳.....”沈翊被吓的不轻,所以刚刚他是用了杜城的杯子喝水。
“怎么了?”
“没......没事。”沈翊低着头专心吃着杜城带回来的早点,自然是没看到被掩藏在水杯后的笑脸。
“新搬的地方离翠丽水巷不远,今晚回去看看,你的画他们都包起来了,等你回去自己拆。”杜城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翊迅速解决完最后一口豆浆,将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去……去吴晓黎家里?”沈翊专心致志的转移着话题,杜城倒是依旧喝着水不动声色。
“你吃了吗?”
杜城又喝了一口水。
“今天天气还不错啊,你看着天太阳都出来了。”沈翊有些尴尬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口一口的喝着水,奈何杜城就是不接他的话。
“中午吃什么?我想吃上次和杜倾姐一起去吃的那家螃蟹。”沈翊心心念念的点着餐。
许是怕沈翊越说越尴尬,杜城将一杯装满水的杯子放在了沈翊面前:“还没上班,搜查令还没下来,我早饭吃过了,今天天气是不错,中午带你去吃螃蟹。”杜城一个一个回答着,又帮沈翊抽了一张纸放在了嘴边。
温热的指尖透过薄薄的卫生纸触碰在沈翊的唇角,杜城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在沈翊自己拿上纸之后又迅速抽离了自己的手。
“城队,搜查令。”蒋峰敲开办公室的门,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搜查令。
“走吧,沈老师。”杜城手气手中的本子放进抽屉中,对坐在沙发上画画的沈翊说道。
“城队?”蒋峰的手靠在吴晓黎家的房门上,他回头询问了一声杜城的意思。
“敲门。”杜城站在沈翊身边看了一眼手中还在捏着泥团的人。
吴晓然反应速度很快,蒋峰敲过门口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巨大的画作。
沈翊站在队伍的最后看着眼前的画,周围的同事一个一个带着脚套走进了吴晓黎的家,房子不大,三居室的家收拾的井井有条,除了门口的一大幅画,整个家里都没有一件和美术相关的用品。
“杜警官过来,有什么事吗?”吴晓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将手中的包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杜城环顾四周戴好了手套,从兜里拿出了搜查令展开放在了吴晓然的面前:“走个流程,这是搜查令,你看一下。”
同事各忙各的,沈翊依旧站在门口看着玄关处的画,吴晓然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四周的警察,略微有些紧张。
“怎么了?”杜城回到沈翊身边看着眼前的画,他不懂画,只觉得这幅画挂在这个地方十分的突兀,整个房间都是浅色调的装饰,一副以黑色为主色调的画挂在这里十分的......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四个字,沈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画,“不合时宜。”他又重复了一遍,杜城倒是没有再问,只是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看看画,又看看他。
“吴小姐,请问这幅画是......”沈翊的双眼依旧定格在画上,只是手中捏着泥团的速度慢慢变快,沈翊的突然出声询问似乎是吓到了吴小姐,她站在客厅中央,也看着眼前的这幅画没有任何反应。
“吴小姐,”杜城的声音比沈翊大很多,“这幅画,您能介绍一下吗?”
“这幅画,”吴晓然走到画作面前,看着眼前的画,声音有些飘忽,“这幅画是姐姐买回来的,五年前在英国的一个拍卖会上。”
“《逃跑的护士》,美国摄影师及画家Richard Prince的作品,2016年8月在美国佳士得拍卖行被一名匿名客户拍走,”沈翊完整的补充了这幅画的背景信息,看着眼前的画和站在画面前的吴晓然,“你知道这幅画多钱吗?”
吴晓然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沈翊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随即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姐姐没说过。”
“谢谢。”沈翊的目光终于从面前的画上收回,走到了房间中央。
“你喜欢那幅画?”杜城知道沈翊不会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画作停留甚至知道它是哪一年拍卖出去的。
沈翊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才环顾着房间:“不喜欢,只是恰好看到过这个信息,这幅画当时以68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出去,没想到在这里。”
“说不定是赝品。”杜城的声音很小,沈翊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杜城。
“你觉得我会分不清真画还是假画?”沈翊弯下腰戴着手套摸了摸放在窗台上的红色花朵,看着手套上的淡红色才直起了身子,“我当时说那个人是个冤大头,没想到冤大头竟然在我们身边。”
杜城觉得沈翊这句话说的绝对没错,这样的一幅画,能值680万美元也是奇怪,什么样的人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幅画挂在别人家里?显然吴晓黎姐妹两个人是没有能力支付这笔账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