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看任何人的表情，转身拉开玄关的门，走了出去。身后的争论声、叹气声、甚至砸东西的声音都渐渐远了，他一步步走上楼梯，回到那个暂时借住的宿舍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刚好照亮床上蜷缩的身影。姜祈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颊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着。大概是白天被私生追得太狠，她的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宋亚轩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头。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他心里那点因为和队友争吵而升起的烦躁，瞬间就平息了下去。

他想起下午接到的电话，姜祈带着哭腔说私生闯进了她租的公寓，翻乱了她的东西，还在门上泼了红油漆。那一刻，他正在录团综，镜头前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冲进导演组的帐篷说要请假，被经纪人拦住：“亚轩，现在正是关键期，你不能走！”他甩开经纪人的手，声音发颤：“她一个人在那边，我不去谁保护她？”

最后他还是去了，赶到姜祈那里时，她正缩在楼道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哭得浑身发抖。看到他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说：“宋亚轩，我怕……”

就是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他不能再让她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他的名气、他的光环，对她来说不是保护，而是催命符。那些所谓的事业、舞台、梦想，在姜祈的眼泪面前，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宋亚轩低下头，在姜祈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他脱掉外套，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揽进怀里。

姜祈似乎被惊动了，在他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神还有些涣散，看了他几秒才认出人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亚轩？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宋亚轩收紧手臂，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吵醒你了？”

姜祈摇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有，好像是你回来了我才醒的。”她顿了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又熬夜录节目了？”

宋亚轩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没有。”

“那是怎么了？”姜祈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撑起身子想看清他的表情，“跟谁吵架了？”

宋亚轩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自己则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下巴搁在她的锁骨处：“没吵架。”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祈祈，我们离开这里吧。”

姜祈愣了一下：“离开？去哪？你的工作……”

“工作辞了。”宋亚轩打断她的话，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团也退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姜祈的身体僵住了，她推了推宋亚轩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宋亚轩，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宋亚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床头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我跟他们说过了，以后不做艺人了，也不是时代少年团的成员了。”

姜祈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疯了吗？宋亚轩！那是你的梦想啊！你为了这个付出了多少……”

“我的梦想从来不是只有舞台。”宋亚轩伸出手，擦掉她眼角滚下来的眼泪，指尖有些发凉，“以前是我想错了，总觉得站得越高，能给你的就越多。但其实不是，我现在才明白，能安安稳稳地陪着你，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姜祈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吻堵住了嘴唇。

这个吻很轻，带着他的隐忍和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姜祈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砸在宋亚轩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

吻毕，宋亚轩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祈祈，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那你的队友呢？他们怎么办？”姜祈哽咽着问，“他们会恨你的……”

“会的吧。”宋亚轩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着点苦涩，“但我没办法。我不能看着你每天活在恐惧里，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比让我退出娱乐圈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他想起刚才在客厅里，刘耀文红着眼眶问他：“在你心里，我们这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姜祈吗？”

他当时没回答，但他心里清楚，不是比不上，而是不一样。队友是他的青春，是他的家人，可姜祈，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这两种感情同样重要，只是在这一刻，他必须做出选择。

“对不起……”姜祈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宋亚轩打断她，语气坚定，“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姜祈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微微耸动着，却没有再说话。

宋亚轩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楼下隐约的车鸣声。

过了很久，姜祈的哭声渐渐停了，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那……我们以后去哪里？”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宋亚轩笑了笑，眼底重新染上一点光亮，“去南方吧，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住吗？我们可以租个带院子的房子，种点你喜欢的花，我去找个普通的工作，每天下班回家就能看到你，好不好？”

姜祈看着他描绘的画面，眼眶又热了，她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

“那明天我们就走，好不好？”宋亚轩问。

“嗯。”姜祈应了一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宋亚轩，你会不会后悔啊？”

“不会。”宋亚轩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语气无比认真，“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后悔。”

姜祈闭上眼睛，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知道宋亚轩为她放弃了什么，也知道这份放弃背后藏着多少不舍和无奈。但她也知道，他做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冲动。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在心里默默地说：宋亚轩，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宋亚轩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大概是又睡着了。他低头看了看她熟睡的侧脸，抬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然后闭上眼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透了进来，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宋亚轩知道，从明天起，他的人生会彻底改变，会失去很多东西，会面对很多未知的困难。

但他不害怕。

只要身边有姜祈，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没关系。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心里对过去的自己，对那些并肩作战的兄弟，说了一句无声的再见。

然后，他收紧手臂，抱着怀里的人，沉沉地睡了过去。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