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路还很长

第二天清晨，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宋亚轩脸上时，他已经醒了。

怀里的姜祈还睡得很沉，大概是昨晚哭累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呼吸均匀地打在他的颈窝，带着温热的痒意。宋亚轩小心翼翼地挪开手臂，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空气里的尘埃，然后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小区里有早起的老人在散步，远处传来早餐摊的叫卖声，是那种最寻常不过的烟火气。以前这种声音总被他忽略，忙着赶早班机、拍晨戏、上早课，耳朵里塞满的是经纪人的催促、导演的指令、粉丝的尖叫，却从未认真听过这样的清晨。

宋亚轩站了一会儿，转身开始收拾东西。他们没什么可带的，姜祈的行李早就被私生搅得七零八落，他自己的东西大多在公司宿舍，能带走的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翻得卷了边的乐谱——那是他刚进公司时，丁程鑫送他的，说“以后要写很多歌给我们唱”。

指尖划过乐谱封面，宋亚轩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把它塞进背包最底层。

“在收拾了吗？”姜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宋亚轩回头，看到她已经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头发乱糟糟的。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嗯，差不多了，洗漱完我们就走。”

姜祈抓着他的手腕，眼神里还有点没散去的迷茫：“真的……不用再想想吗？”

“不用。”宋亚轩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再不走，等会儿可能要被堵在楼下了。”他指的是公司的人，也指那些无孔不入的镜头。

姜祈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掀开被子下床。她走到衣柜前，打开门，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衣服。她拿起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刚要换上，突然“啊”了一声。

宋亚轩连忙问：“怎么了？”

“我的项链不见了。”姜祈的声音带着点慌张，在抽屉里翻找着，“就是你送我那条，星星形状的。”

宋亚轩想起昨天去她公寓时的混乱，心里沉了沉：“是不是落在那边了？”

姜祈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圈慢慢红了：“那是你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给我买的……”

“没关系。”宋亚轩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后我再给你买，买个更大的，更亮的，好不好？等我们到了海边，捡贝壳给你串一条，比那个还好看。”

姜祈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对不起……”

“又说傻话。”宋亚轩拍拍她的背，“快去换衣服，我去楼下买早餐，我们路上吃。”

等宋亚轩提着豆浆油条回来时，姜祈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可她眉宇间的愁绪却怎么也遮不住。宋亚轩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戳破，只是把早餐递过去：“趁热吃。”

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宋亚轩背上背包，牵着姜祈的手走出了房间。

电梯下行的时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姜祈的手微微发凉，宋亚轩下意识地握紧了些。到了一楼，他先探头看了看，确认没有记者和私生，才拉着姜祈快步走了出去。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是他托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帮忙找的。司机看到他们，降下窗户：“宋先生？”

宋亚轩点点头，拉开后座车门让姜祈先上，自己则坐了进去。车子启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熟悉的公寓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却很快被身边人的温度驱散了。

“我们去哪？”姜祈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先去高铁站，坐高铁去邻市，再转车去海边。”宋亚轩解释道，“这样不容易被认出来。”

姜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刚要解锁，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宋亚轩：“你的手机呢？”

宋亚轩指了指背包侧面的口袋：“关机了。”

“不跟他们告个别吗？”姜祈小声问，她指的是时代少年团的其他人。

宋亚轩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以后……再说吧。”

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矛盾更激化。刘耀文那句“你会后悔的”还在耳边回响，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至少此刻，他很清醒。

高铁上，宋亚轩一直靠着窗户闭目养神，姜祈则枕着他的肩膀，翻看着手机里的地图，小声念叨着：“这里有个湿地公园，我们可以去散步……那边有个海鲜市场，听说很便宜……”

宋亚轩听着她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他突然觉得，这样真好，没有聚光灯，没有摄像头，没有那么多的人和事，只有他们两个。

到了邻市，他们换乘了一辆绿皮火车。火车开得很慢，摇摇晃晃的，像小时候坐过的摇篮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田野村庄，绿油油的稻田一望无际，偶尔有几只白鹭从田埂上飞过。

姜祈兴奋地指着窗外：“亚轩你看！好多牛！”

宋亚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笑了：“那是羊。”

“啊？是吗？”姜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分不清。”

“以后慢慢教你。”宋亚轩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经暖和过来了，软软的。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上来一对老夫妻，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宋亚轩站起身，帮他们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老太太连声道谢：“小伙子人真好，跟你女朋友出来旅游啊？”

宋亚轩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姜祈，笑了笑：“嗯，是的。”

姜祈的脸微微红了，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火车再次启动时，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姜祈靠在宋亚轩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晚霞，轻声说：“其实……我以前总觉得，你的世界离我太远了。”

宋亚轩转过头：“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舞台上那么亮，那么多人喜欢你，我总觉得自己像活在阴影里，配不上你。”姜祈的声音很轻，“有时候看到网上那些骂我的话，我会想，是不是我离开你，你会更好。”

“傻瓜。”宋亚轩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些人才是活在阴影里的人。对我来说，你才是光。”

他想起第一次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见到姜祈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安安静静地唱着一首民谣。那天的灯光很暗，可她一开口，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从那以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以后不会了。”宋亚轩认真地说，“以后我们的世界里，只有我们。”

姜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晚霞的光，亮得惊人。她点了点头，用力地“嗯”了一声。

火车摇摇晃晃地前进着，载着两个逃离过去的人，驶向一个未知的未来。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星星渐渐爬满了天空。宋亚轩从背包里拿出耳机，塞了一只到姜祈耳朵里，另一只自己戴上。

里面放着一首他没发表过的歌，是写给姜祈的，歌名叫做《星光》。

“这是什么歌？很好听。”姜祈问。

“以后唱给你一个人听。”宋亚轩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耳机里的歌声很轻，火车的轰鸣声很远，身边人的呼吸很暖。宋亚轩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火，心里突然无比平静。

他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长，可能会有很多困难，可能会想念舞台，想念那些一起打闹的兄弟。但他不后悔。

因为此刻，他牵着的是他想要的未来。

凌晨时分，火车终于到站了。宋亚轩牵着姜祈的手走下站台，咸湿的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却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到了。”宋亚轩说。

姜祈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嗯，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