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白山茶折断,埋进尘土,潇洒离去。它又什么时候知道,乱葬岗下的花太多了,以为砍断了她们的手脚,撕裂她们的嘴巴,她们就息事宁人。”
“想看看被花瓣捂死的人吗?”
“亲爱的,不要沉默了。”
“不要让那些狗脏了你的白裙子。”
“你听到了吗?”
“我已逝的女孩。”
……
我有一位继父,是爸爸死后妈妈带来的。
当那个男人来这时我和妹妹就知道,我们早没有了父亲,连同妈妈失去。
……
我很讨厌这位名义上的继父,他总是用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和妹妹,像一位野心十足的盗猎者看见猎物,他让我很不舒服。我和妹妹都很害怕他 。
他很高 ,胡子很长,他站起来的时候我看不见他前面的风景。
……
夜晚太黑了,我好害怕。
继父,妈妈和妹妹估计早已睡去,但是屋外的老树枝桠风吹乱晃,像某本童话书里面恶魔的低吼。
我不敢去惊扰妈妈,我决定去妹妹的房间。
我吃着脚踩在红木走廊上,木板声吱呀,向窗外垂死鸦的呜咽,阁楼上就像有弹珠在跳动一般,回荡在空寂的走廊。
妹妹的房间外,我见了一个乌黑的影子,他提着玻璃灯进了妹妹的房间,像是撕破了黑夜的罪恶秘密。
轻轻推开木门发出的呜咽像是撕开了夜晚的满目疮夷的疤痕。我悄悄的躲在门后,我想知道那个影子到底去干嘛。
继父挑着灯,妹妹的房间被轻轻照亮,妹妹好像有了些动作,还没有睁开的眼睛,身体却挣扎着起来。
玻璃灯落放在桌子上,影子的手伸向了妹妹,罪恶的嘴唇在妹妹脸上刻下一吻。
熟睡的画像看不见 ,明天的阳光也看不见,这是一种不被允许的行为,是彩色世界里的禁忌,人们知道它是存在着,从来熟视无睹。又像是被黑暗森林法则默许的行为。
影子进入了妹妹的床单,我只看见一个挣扎的身影。
可能那双大手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妹妹的叫喊断断续续,像是被打乱的钢琴乐章。她好痛苦,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发出声音,我也会被影子侵占。
「好痛,好疼,你不要进来,救救我……」
我看见床上的被子里掉落出妹妹睡衣白裙的一角,白山茶图案上沾染着来自地狱的花。
刻苦铭心。
带刺的荆刺爬满了儿童的肌肤,在每一处留下红色的花。
风吹起窗边洁白的帘纱,像是一块遮羞布,把这场恶魔罪恶的侵占通通遮住;橱柜的古钟指针滴答,像是刺耳的乐曲,把幼童的尖叫缓缓掩盖住。
……
呜咽的鸦早在枝头飞走,妹妹拼死揪住窗帘的手渐渐落了下去。
窗边摆放着妹妹最爱的洋娃娃,洋娃娃很听话,不哭,不闹,不笑,不动。
妹妹变成了洋娃娃。
洋娃娃身上开出了花。
影子饱餐一顿之后,餍足起身,只留下让肆意生长的荆刺拥抱着妹妹。
洋娃娃摆放在熟睡的画像下。
木板发出吱呀,影子察觉到了我。
无数的荆刺连带着地狱的花又向我奔来。
现在,影子爬向了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