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上了车。
父亲似乎在车里寻找那把水果刀很久了,都没能找到,同时,他又赶不走我,只好让我再跟在车上一会。
我的心再度化为死灰,生的希望支离破碎地湮灭了。车程照旧颠簸,痛苦和不解交织在我心中。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但沉默营造了一种逼人的杀气。
在家,我回屋里锁上门,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痛苦又恐惧地蜷缩作一团。
一个人真正独处的时候,其实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或是因为过于紧张吧,我的神经却出奇地发达。我能依稀听见空气的声音,或是看到生命的颜色,或是闻到天使的气味……我终于明白了母亲说的“世界的美好”的内涵,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生命的意义,还有生命的短暂。听说人在死前才会对生命有眷恋的新理解。
也许,我就这样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些许声音,我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要凑到门前。
“要不,停手吧……”
是田琰夕的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为你好吗?”
这回是父亲说的。
“可是我却不觉得这对我好啊!现在我心里充满了负罪感。这不是我想要的。”
“啰嗦!你难道妄想忤逆我吗?”
……
第二天,我去上学。
高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站了许久,像蜡烛全心全意地提供光亮,也像蜜蜂忙前忙后地供养蜂蜜。可是,她究竟在讲什么?我实在不晓得。现在的我大脑只是一片空白,却又思绪混乱,我的神志空洞又迷茫,还有些许恍惚——不知怎的时间好快,又放学要归家了!
我跟林颖说了这几天的经历,她惊得无法合上她的下巴。但是我的神态如此严肃认真,她不得不相信我话语的真假。我说,我再也不想再一次踏入那通往死亡的家门了。
呵呵,
我真的连那家门都没有踏入。
准确的说,我只是刚走出了校门,父亲早已经准备好拽着我的胳膊,往他的车上拉了。我彻底感到无法挣脱,况且在众人的面前,我也不好表现出来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有些绝望。
然而这一切都统统被我身后的林颖看在了眼里。我不知道她作何感想,可是我已经无法顾及了:此刻我面临的是生命危险啊!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父亲也是,田琰夕也同样。我一语不发地,异常沉静地跟着他们出了门,上了车,眼神子里透出一股失望。
出门之前,田琰夕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假装拽了一下衣服,顺势把我的手机给我了。我知道,她只能帮我到这里了。
我看车停了,就用手机给林颖发了一个位置。没想到,父亲又用一个编织袋给我包装起来,我再也看不见外界,只是车的颠簸不时锤击着我。
车又行驶了很久,我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状况,手机也不在编织袋内;我也不知道林颖他们能不能通过上一个位置信息找到这来。直到再一次停车我被从编织袋外面捆了起来,然后编织袋口被打开,我能透过一个洞口看向外面的世界。
世界安静了。夜空很美。我还想再欣赏一会。随着自身位置的改变,我看到周围的树木开始下落,我向天空靠近;随即树又上升起来,我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由夜空切换成草地。然后我感到一股神奇力量从下方托住了我,我却还往下陷,紧接着,水就从编织袋口涌进来了。
我睡着了,梦见母亲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