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吕昭容说得一般,完全和纯元皇后一模一样,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甄婉仪原封不动地跳了下来,这样一张脸蛋,这样的舞蹈,足够让皇上怀念了。
云澜敛下双目,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在眼底打下深深的阴影,凝脂如玉的面容毫无波澜,她已无心在这个宴席上。诗茵为她端来醒酒汤,撤下了梨花白。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辣辣的。诗茵打扇扇得更大了。云澜拿手帕轻沾额头的汗珠,只盯着自己的席面看,紫色的葡萄,红色的西瓜,火腿炖肘子,白玉蹄花,清炖肥鸭等等。宴席开几个时辰,觉得腻味极了。
对面席位的清河王看到她如此模样,心里难捱,从前自己母妃的荣宠后宫,招来无端的怨恨。一朝失势,不得不退居庵堂。
如今,新宠上位,云澜的处境不会比那时好。玄清默默想道,他在外能做的都帮云澜做了,要查的东西也帮她查了。
认识这几年,他知云澜不是一般女子,见识学识,都在他之上,却囿于深宫牢笼。玄清心下涩然,他自己何尝不是?为打消皇帝猜忌,只寄心于山水游乐,诗词歌赋,而自己的抱负渐渐消散。如此,便更感同身受了。
只见甄婉仪的身体如风中柔柳低迥而下,腰上灿烂华美的轻纱徐徐铺展开去,铺成了一朵绯丽的花,盛放在雪白殿石上。
岐山王评论道:“和我府上舞姬差不多。”岐山王妃示意他别再多言,没见汝南王都消停了么?
玄凌走下,他伸手扶起甄婉仪,轻声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婉仪自知自己所跳的《惊鸿舞》源自纯元皇后当年所创,动作体态皆是仿效于她,未有自己的风格。好在,玄凌言语多有喜欢,并无怪罪。
她低首嫣然含笑:“臣妾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罢了。”
刘良媛面色微变,瞬间已起身含笑对玄凌道:“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甄婉仪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想必这舞姿也不逊于当年的纯元皇后吧。”
话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良媛道:“刘良媛,你是去年才入宫的,本宫记得纯元皇后作此舞的时候,连华妃、冯淑仪等人都未见过,更何况是刘良媛你了,你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么拿甄婉仪之舞与之相较呢?”
刘良媛听皇后口气不善,大异于往日,讪讪笑道:“是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闻,不能得见故皇后舞姿是臣妾之憾。”
云澜笑道:“刘良媛,本宫记得你方才说,惊鸿舞是女子皆能舞。你若真心有憾念,大可自己去学这《惊鸿舞》,想必能体会到故皇后习舞的一二心得。”转而淡淡道,“而不是今天这样乔张做致,拿着别人做筏子。”
她的语气并不重,但刘良媛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吕昭容十分理解,好好的周岁宴,成了妃嫔争宠斗艳的地方,云澜如何高兴?
玄凌道:“好了,今日已是难得惊喜,气氛这样好,别扫了兴致,”指着刘良媛道,“你,下去罢!不必再侍候了。”
刘良媛脸色一凝,“皇上……”立刻有内监上去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笙箫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宴席又是一派融融。
玄凌问甄婉仪,“跳了那么久累不累?”
甄婉仪道:“臣妾不累。臣妾未曾见故皇后作《惊鸿舞》的绝妙风采,实是臣妾福薄。臣妾今日所作《惊鸿舞》拟当年之姿,只是萤烛之辉怎能与故皇后明月之光相较呢?”
玄凌笑道:“甄婕妤之舞,朕觉得甚好!”
众人起身向甄敬酒,“贺喜婕妤晋封之喜。”甄婕妤展颜微笑,志得意满,她就知道,皇上心里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