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

华妃讽刺一笑“甄婕妤煞费苦心，可是不及旁人的一言半语呐。”又看了眼帝妃上船的身影，“本宫也有些乏了，就不陪着婕妤妹妹说话了。”又浩浩荡荡地离去。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无奈看一眼甄嬛，“姐姐……”

甄嬛笑道:“好歹皇上有你这个人印象了。方才的歌声教人闻之欲醉！”

岸边听到湖上传来的丝竹声，掩映在荷叶中的龙船，十几支木浆从侧边出来，徐徐划走，安陵容道:“原是我不配。宝宸妃是谁?我又是谁？”

甄嬛道:“皇上说好就是好！凭我对皇上的了解，安妹妹好日子近了！”

云澜看着两人相携走远，笑道:“皇上辜负了美人的好意，心里可还舒服?”

玄凌刮一下她的鼻子，含笑道:“真真是矫情！我说现在陪着你就陪着你。旁人先不管，要是真叫了人，日后，你那宫里可还会让我去?”

云澜听了道:“这样乖觉，既这么着，我也不能让您少了乐趣。”

玄凌道:“哦?莫非你也要唱歌。”

云澜笑而不语，掏出一管短笛，笛声清扬，吹的是《金缕衣》，柔软多情，居然引来了蝴蝶，蝶舞翩翩，色彩斑斓，众人皆止不住惊叹。

碧绿的湖水汪汪，沿船的莲花玉立，更有水禽随行，行宫里养着的白鹤、孔雀在天上飞舞。此等景象世间罕见！一曲未了，白鹤立于船顶不动。

玄凌如痴如醉，最后打着拍子，赞道:“妙极！妙极！奴奴，我心甚乐！”

云澜又吹了几遍，道:“前段日子里得了几首好曲子，然后又琢磨着改了，等行了您可要赏脸听。”

玄凌道:“唔，我对于笛曲并不精通，六弟是最擅长的，堪称京都一绝。”又笑道，“如今听了，他竟然在你之下，这一绝像是吹捧虚名。”

云澜笑道:“皇上偏爱我，就觉得我好，旁人偏爱王爷，也觉得王爷好。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笛曲也是一样，只是各有所爱各抒其意罢了。”

玄凌道:“你很是豁达，若有机会，让玄清和你切磋琢磨，一较高下。”

云澜扑哧一笑，“皇上居然有这等好胜心，依我看，算了罢，这吹笛本是随心而为，刻意比较，反而失了真意。”

李长道:“皇上、娘娘，前面岛上就是清河王的镂云开月馆了。”

前面果然岛屿林立，莲花亦少了些，露出澄澈如洗的湖面，印出楼台阁宇的影子，涟漪点点，消散无形。

云澜甩着帕子道:“咱们回了罢，出来大半天，出了一身汗了。这荷花荷叶看久了，眼花缭乱的。”

玄凌牵着她的手，道:“坐过来一点。”

两人相倚，玄凌又给她打扇，“还热吗？”

云澜笑道:“热！需要一曲菱歌解暑。”说着，将短笛递于玄凌。他接过，吹了一曲《采桑子》。①

云澜吟道: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玄凌放下笛子道:“这翻月湖比起西湖也不差，只可惜没有酒水。”

云澜道:“这时候正热的，可别喝酒了，”又笑，“若真想喝，夜宴之上，还不能尽兴?”

玄凌笑道:“既这么着，你不许再推脱不来。正好封了妃，合该坐在朕身边。”

云澜摇摇头，“这可不行，我毕竟是妃，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在您身侧理所应当。双封号本就惹眼，倘若再逾越了，那更了不得了，御史言官可要将我骂死！”

玄凌听了，哂笑，“他们不敢，朕说让你坐，你就坐得。有些人在位子上呆久了，碌碌无为，只晓得挑三拣四。朕是看在先帝面上，不予计较，”他沉沉一笑，看着云澜，“朕早已不是初初登基的少年了。”

云澜盯着他，面容俊美，意气风发，道:“那就听您的！”

两人絮絮低语，游船慢慢驶远，那站在镂云开月馆高处的玄清，心里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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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采桑子》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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