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喝了药,晚间早早睡下,诗茵听到人说方良媛溺水而亡,脸色不变,只道:“慌甚么?什么了不得的事,打扰娘娘安睡,才叫你们好看!”
新茵也道:“就是如此!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事没听见过。便是在我们长乐宫,又是什么事没见过的。”
诗茵自己做主,送了白物去奉先殿,哪知甄嬛正为方良媛换衣服,宫人来宣旨,那是谕礼部、抄送六宫的:“良媛方氏赋性温良,恪共内职,虔恭蘋藻之训,式彰珩璜之容。今一朝遘疾,遽尔薨逝,予心轸惜,典礼宜崇。特进名封,以昭淑德,追封为淳嫔……一切丧仪如贵嫔礼。”
又命七日后将梓宫移往泰妃陵与先前的德妃、贤妃和早殁的沈婕妤等几个妃嫔同葬。
敬妃、欣妃等人冒夜前来,也送了淳嫔一程,更有华贵妃哀哀哭泣,言辞恳求,让人动容。
诗茵回来说给云澜听时,云澜几欲大笑,“莞贵嫔想是恶心透了,要见她那样做作!”
诗茵叹道:“华贵妃好一番唱作俱佳,观者无不动容。”
云澜道:“你也是,说话促狭。”
诗茵道:“我是娘娘的奴婢,自然学得是娘娘!”
主仆两人笑了一阵,又谈了几句,云澜道:“但不知莞贵嫔知道会如何?她现在定然想为淳嫔报仇。”
诗茵道:“如何能报?莞贵嫔日后知道才是心痛。”
今年为着民间时疫并未清除殆尽,唯恐生滋扰,还有战事结束后,仍有大量政务要办,是而玄凌决定不去行宫避暑了。
云澜想了想,说:“我的药快吃完了,你去联系行宫里的人,让他送过来。绿头牌还是不放,我就安心养脚伤,由华贵妃、莞贵嫔去斗。”
诗茵答应了,自去悄悄联系,却是避开了桃花。没几天,便送来了十几丸药丸,云澜吃了,愈加昳丽,灼若朝阳。
玄凌来见她,触动心弦,情欲涌动,少不得拉着她行男女之事,又兼身娇柔美,别有洞天,云澜处处迎合,食髓知味,比从前更甚。
好在玄凌是白日来,只打着用午膳的名头,御前人嘴巴甚严,来了长乐宫,亦是离得远,白日完事后也不叫水,只更衣擦拭一番。他晚间自去仪元殿看折子,云澜更累了,到头就睡。
众妃嫔便毫不知情,只有李长和崔槿汐是同乡,私底下说过,不过似是而非几句,崔槿汐聪明,一想便明白。
可是淳嫔才去世没几天,莞贵嫔正伤心,人也憔悴,如何能多言?又有甄嬛兄长甄珩带着妻子来拜见,带着浣碧回了甄府,不是好时机,崔槿汐只有放在心里。
五月天气渐热,又不能去避暑,人都懒懒的,皇后才好些,去请安,见礼后不知说什么,华贵妃更是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十次里有九次不来。
其他人却在那里陪着皇后等,等到皇后说“散了”才跪安退下。
这一天又是如此,云澜喝了第二杯茶,宫女还要再添,被诗茵制止了。云澜每隔三五天必来一次,皇后因为她脚伤,倒是理解。
一时无人敢说话,忽然外面宫人报:“华贵妃娘娘驾到!”
华贵妃威风凛凛,走了进来,草草行礼,不等皇后说话,便坐下,笑道:“皇后,本宫昨晚看内务府发放夏衣的账目,一时看晚了,这才误了时辰,不要紧吧!”
皇后笑道:“妹妹是贵妃,协理六宫自然是大事,只是敬妃、欣妃镇日无事,她们亦有协理六宫之权,妹妹何不交给她们处理一些。”
华贵妃道:“这如何一样?有些人是妃,却还是不懂这些,这要聪明伶俐的,才会看懂账目。欣妃照顾好淑和,敬妃顾着花草房就行了。”
她说的毫不留情,皇后忍功再好,脸色也是一变,敬妃欣妃虽不在意,可是在众人面前被下了脸面。皆是讪讪的。
一时,华贵妃站起来,道:“臣妾还有查看这个各宫月例银的账目,先告退了。”不等皇后说话,转身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皇后深吸一口气,只能让众人跪安。
云澜想道:华贵妃已经自比皇后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功藏。”古来多少名臣良将,皆落入了这样的局面。
可惜华贵妃不懂,莞贵嫔看着懂,其实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