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仪没了孩子,日夜哭闹,直说是有人害了自己,吵闹不安。日日到凤仪宫啼哭,皇后病才好,只得叫华贵妃、敬妃和欣妃三人一同勘查。
云澜约束好温仪,不要调皮,纵然不喜欢,也别显在脸上。温仪听了道:“凭他是谁,还要我看他们的脸色,我才不依。”
云澜道:“不是要你看人脸色,只是你父皇没了孩子,正伤心,别触他霉头。”
温仪笑道:“怎么?他们伤心反倒叫我要体谅,横竖不是我的亲兄弟姐妹,没了就没了。倘若是敬母妃、欣母妃的孩子,我才会哭一哭。”
云澜摸了摸她的脸,道:“我本以为,这长乐宫已是极好的,你可以常常见到你父皇,也有敬妃她们疼你。”
温仪低头道:“母妃,你对我做得很多,对我好我知道,我如今大了,不是小孩子。就如同淑和姐姐的伴读,竟不是她自己挑的,全是欣母妃做了主。”
又说:“从前敬母妃说为我留心好了伴读人家,我都记得,那些人定是我来选的。我才不稀罕什么堂姐妹、表姐妹。”
云澜素来知道温仪心思细,虽不把她当一般小孩看待,也知她的不同,和敬妃等人说话从不避着,却不知她有这样的口齿,亦不急不躁的缓缓说来。
云澜心下甚慰,欢喜道:“温仪最是聪明的,咱们母女是一样的。”
温仪道:“童言无忌罢了,母妃不用担心。”云澜点点头,叫新茵带着温仪去偏殿午休。
诗茵赞道:“帝姬果然人中之凤。大皇子中庸,淑和帝姬人是机灵,今年读书却改了性。”
云澜笑道:“才好呢!正是我的好孩儿!”顿一顿,又道,“杜荣华没了孩子,还有得闹。敬妃、欣妃也忙,皇上那里,带着温仪多去请安。”
诗茵道:“皇上才失龙胎,自然需要帝姬的承欢膝下,欢叙天伦。”
第二天,云澜去凤仪宫向皇后请安,敬妃、欣妃前后脚便到了,敬妃说:“咱们查到了悫妃身上,”
原来那日,悫妃去教导了杜荣华几天,她为人本就老实,只是说话不大入耳,心里到底不坏,又亲手做了如意糕给她吃。
那如意糕上洒了许多糖霜,那颜色和夹竹桃的花粉几乎一样,以致混了许多进去也无人发现。
杜荣华是最喜爱如意糕,隔三差五便向御膳房要一碟,那日也有尝菜宫女吃过,悫妃自己也吃了,并无大碍,谁知杜婉仪吃了孩子便流了。
“请皇上、皇后明鉴,”杜婉仪匍匐跪倒在地,她还未出小月,面容带着青苍色的惨白,声音凄冽,“臣妾无辜的孩子啊!他在肚子里好好的,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臣妾盼着他出生,盼着他叫我‘母妃’,可都见不到了!”
她泪如雨下,声情并茂,听者皆大为动容。更兼华贵妃自己也流过孩子,她亦道:“皇上,此等毒妇,不堪为皇子母妃,不堪为天子嫔妃。”
玄凌道:“废除汤氏妃位,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予漓……”他在众妃面前搜寻一番,华贵妃志得意满,皇长子虽然是记事年纪,但是白白得一个孩子,谁又不欢喜。
皇后幽幽叹气,“汤氏进宫有十一载了,臣妾记得那时候姐姐还在,汤氏天真可爱,讨人喜欢,如今怎得如此行事?”
正说话间,李长进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规规矩矩请安后,才道:“皇上、皇后娘娘,悫……庶人汤氏殁了!”
众人大惊失色,妃嫔自戕是要诛九族的大罪,皇长子渐渐长大成人,悫妃怎么会糊涂如此。那日后皇长子要背着“母妃畏罪自裁”的名声了。
皇后忙问具体情形,李长道:“奴才去奉旨去汤氏宫中传旨,谁想一进内殿竟发现悫妃娘娘一脖子吊在梁上直晃荡,救下来时已经没气儿了。可吓人呢,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妃嫔中有胆子小的,几乎要哭出来,被吓得花容失色。因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华贵妃已经出声阻止:“浑说什么呢!汤氏自己心里有罪,自己灭亡。”
李长道:“是,是,是,汤氏咎由自取。”
玄凌不在意“哼”一声,“既然殁了,送到乱葬岗便罢了。”一时无人再言,华贵妃笑着正要说话,皇后突然道:“臣妾为后宫之主,却安排汤氏教导杜荣华,害她失了孩子,臣妾有罪。”
华贵妃道:“皇后眼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要好好休养生息!后宫的事情臣妾和敬妃等人料理的自是妥帖的。悫妃之事,也是臣妾失职。”
她这样说了,敬妃、欣妃也少不得请罪,高位妃嫔都发话了,众人也随之欠身道言。
玄凌淡淡道:“都起来罢。皇长子,就给皇后抚养。”
皇后喜道:“臣妾膝下寂寞已久,定然会好好教养皇长子,克尽人母之责!”
如此,众人便贺皇后得子之喜。皇长子有人照顾,皇后亦有了子嗣,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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