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喝了酸梅汤,左右看看,道:“母妃,还有半碗,你喝罢,我不告诉父皇。”
云澜笑道:“好孩子,母妃却不喝这个,再如何,从你嘴里夺吃的喝的,太不成体统。”
温仪道:“温仪自然孝敬母妃的,如何不体统?”
云澜道:“嗳哟,你这么点大的人要孝顺,个头都没我腿高,等你长得和我母妃一般高了,这也不必,长到肩膀高了,再说。”
温仪转过身,撅着屁股,闷声道:“母妃欺负我。也不必说了,”她又起来,“咕嘟咕嘟”全喝完了,末了还打了嗝。
云澜更笑了,温仪羞涩,痴缠道:“母妃,母妃,母妃。”
云澜打着扇子道:“你别晃了,母妃眼睛都花了。”
温仪这才罢了,又不好意思笑笑。云澜见她头发乱了,拿着抿子又理一理,不过是两三根丱发,温仪正襟危坐,很是在意。
云澜道:“也是知晓美丑的年纪了。”
温仪嘴甜,说道:“母妃最美了!”
一时新茵进来摆饭,云澜喝了半碗白玉蹄花冬瓜汤,一点荤腥气味都没有,很是舒服。
饭毕漱口,宫女来道:“敬妃娘娘来了。”云澜命人上茶摆糕点。
那厢温仪吃了午膳就困,见到敬妃仍是打着精神说话。敬妃自然让她睡去,温仪不肯走,就在里间铺着玉簟的贵妃榻上歇了。
敬妃笑道:“妹妹的气色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宫里多是小产之后郁郁寡欢的,生怕妹妹也是如此。”
云澜淡笑道:“说句不好听的,实在我自己也没料到,没了是伤心,可除了白添一层伤悲,也做不了旁事了。”
敬妃低声道:“如今慕容贵嫔每天正午,都在自己宫殿前跪两个时辰,前几天大雨也是一样,也不打伞,就那样子,可不病倒了。”
云澜冷笑道:“那是她自作自受!皇上没处死她,已是看在她姓慕容的份上。前朝她的兄长还在奏表陈情,只会让皇上更气。”
敬妃又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慕容家迟早如此。”
顿一顿,又说,“慕容贵嫔要请太医呢,你可知请的是谁?”
云澜示意她继续说,敬妃似笑非笑,道:“是温实初!”
云澜奇道:“她身边自有二江太医在,为何要找温实初?就是温实初医术好,太医院里的太医还有差的不成。”
敬妃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温实初也给她看了,也开了药,喝不喝自己决定。”
云澜道:“莞贵嫔那里,岂不是要疑心了。”
敬妃摇头道:“这也是奇事,莞贵嫔不曾说什么,也叫温实初请脉,本来么,宫里从来没有一位太医只服侍一位妃嫔的理,有人叫太医去,太医岂能抗旨。”
云澜道:“莞贵嫔孩子如何?”
敬妃沉默片刻,道:“已经六个月了,孩子还安稳,只是不好随意动弹,可一直躺着,届时生产没了气力,可如何是好,为此她也是心急如焚。”
她喝一口茶,想了想,还是将那晚温仪的呓语说了。“这样的狠辣,倒像是早死的……”
云澜笑容不变,道:“她是孩子,自然对此敏感,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么。”
敬妃一想也是,道:“话如此说,只是淑和那孩子虽然有伴读,却不爱和她们一起。欣妃对她们也是面子上。”
云澜听得话里有文章,便问道:“莫非有什么事?”
敬妃道:“那几天,我和欣妃在你宫里照看你,本来欣妃要温仪和淑和一起睡,两人也是作伴,可谁知那两个小丫头私底下说什么又来一个帝姬主子,陪一个就是命了,陪两个岂不要完。直叫欣妃气个半死,恨不得连夜将自己兄嫂等人叫来。偏偏又事多,两个孩子又不好送回家去。”
云澜笑道:“孩子们未必乐意,偏生是大人贪慕荣华,自己又没本事挣不到好前程,就指望自己孩子有用。真真笑死人了。”
敬妃也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乎如此。”
两人又说了片刻,温仪醒了,更衣之后便粘着敬妃坐,云澜也看出,温仪比从前更喜欢敬妃。欣妃那里到底是有淑和,隔了一层,也是好的。
敬妃陪伴温仪这么几年,从襁褓婴孩到如今的黄毛小儿,又投入许多精力,不是自己生女也甚于自己孩子。
云澜笑着踱步到书桌前,提笔而画,正是一副写意母女图。笔触深深浅浅,自成章法,一时拿给敬妃看了。
敬妃道:“这样子很是新鲜,从来是物象山水写意多,人物写意总不细腻,工笔嘛,也繁琐,”顿一顿,笑说,“我不擅画,只是说了心里想的。”
云澜道:“本就是随性而为,只要画里有情,画中人有神就够了。”
敬妃点点头,命人好生收着,带回畅安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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