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云澜和玄凌乘船，到了太液池岸边，又坐上辇车去仪元殿。

两人更衣完毕，宫人送来热茶，云澜笑道:“皇后娘娘的好意，皇上怎么辜负了呢？”

玄凌道:“有你这个醋缸在，我那里敢接?”

云澜假意嗔道:“偏生自己看不上眼，只管往我头上推，我可不担这个虚名，看时辰安小媛也该回宫了，不如叫人请她来唱歌。”

说着便起身叫李长，玄凌忙拦住她，道:“就知道你的脾气，才说一句就要做十步，玩笑话而已，当什么真！”

转而问道:“你觉得安小媛的歌声如何。”

云澜一笑，道:“宛如天籁，比起南府歌姬也不差，只是论于宫廷歌调子，不如从前新鲜了。”

玄凌听了，方叹道:“皇后把她调教的很似先皇后的歌喉。”

这是他第一次在云澜面前说纯元皇后。云澜颔首低眉，道:“也令皇上念念不忘了。皇上若想着，大可叫来，不必拐弯抹角的说这些。”

玄凌道:“你又急了，我和你说不得心里话么？”

云澜抬眼看向他，眼眶里蓄满泪水，只强忍着不掉落，道:“人人皆知，皇上和先皇后伉俪情深。可臣妾听不得，臣妾只想着自己爱慕的男儿，心里在思念着别人。所以……皇上要怀念以前，和皇后一起最好，她是先皇后的亲妹妹，自然了解。”

玄凌抱着她道:“奴奴，我的心意，你还不理解?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纠结。”

云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心里难受！竟不能相信，玄凌，你不晓得你的每次承诺从未……从前听到便是开心，如今听到了，也难以开心了，只想着你下次说的是什么，下下次又说什么。”

玄凌叹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愧，他吻尽她面颊的泪珠，道:“你的泪水，我尝过多次，却从未有这样苦。直苦到我的肺腑里面。”

云澜听了笑，“羞死人了，这话也说出来。”

玄凌看向她道:“终于笑了，真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叫你高兴，这些俗话能让你笑，也值得。”

又握住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还是凉的，这半天都捂不热?”扬声叫李长速速送来一碗姜汤，云澜不喜生姜气味，玄凌只得以口渡之，哄着云澜喝了。

一碗姜汤喝完，云澜香腮绯红，面若流霞，道:“你自己喜欢就自己喝，何苦来，这一口那一口的。”

玄凌“砸砸”嘴，低声凑在她耳边，笑道:“美人的……也是美的。”

云澜拧一下他的腰间，道:“嗳！越发没脸没皮了！也亏你年纪大，才说得出，像我这样年轻的，断说不出口。”

玄凌细细算了，道:“原来比你大了十岁，”双手把着她的脸，眼中满是柔情，吻了上去，又说，“若不是帝王，又如何拥你入怀呢？”

云澜笑道:“帝王权势，有时让您无奈，有时是最重之物。”

玄凌听了道:“此时此刻，只要有你就够了！奴奴，我总觉得，你似为我而生，总觉得认识你还是晚了。”

云澜靠在他的怀里，道:“不晚，书上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正是有这样的妙处，才知道一见如故的感觉。”

外面李长见时辰不早，便传了晚膳，什锦豆腐汤、烩鸽子蛋、清拌蟹肉、江米酿鸭子等，还有几样酸辣小菜。

云澜道:“宴席上只听唱歌了，什么也没吃，如今看着这些，倒有些胃口了。”便夹着醋黄瓜吃了。

玄凌道:“就这么爱酸的？”

云澜道:“酸的才喜欢。”又吃了两筷子蟹肉，喝一口豆腐汤，“这汤也好，没有豆腥气，果然夏天就要清爽些。”

玄凌就着她碗里的全部喝了，笑道:“这才是不浪费。”

云澜没好气瞪他一眼，饭毕两人漱完口，玄凌正批折子，李长带着敬事房徐进良端了绿头牌进来。李长提醒道:“皇上，该翻牌子了。”

玄凌头也不抬，道:“散了。”

李长无法，带着人退下不提。这两月，玄凌皆没有翻过牌子，不是独宿就是和云澜一起。徐进良收了不少妃嫔的荷包，可皇上自个不愿意，这也没办法啊。

玄凌道:“李长老办差事的，你在这里都如此，真真没眼色！”

云澜道:“李总管到底陪了皇上多年，和别人情分不同，自然担忧皇上。”

玄凌道:“什么情分，一样奴才罢了。”

云澜道:“我见他平时身后总跟一个叫小厦子的，模样俊俏，人也是机灵，我都见得眼熟了，想来在仪元殿当差也许久了。可见这好奴才从来不缺的。”

玄凌听了道:“这话很是，平时总是李长服侍，难免他心大了，以前妃嫔的交际，我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现在还是如此，由不得他了！”

云澜拿簪子拨了拨蜡烛，道:“皇上，今晚去看看莞贵嫔吧，众人都来宴会了，只她没来，又怀着孩子，如今六个月了，若早些，只怕下个月就要生了。”

玄凌半晌不语，缓缓道:“奴奴，如今我只不想见她，说到底，真担心她肚子。”

云澜道:“再怎么说，您也要去看看，我上次见她，人也好多了。莞贵嫔对皇上也是真心一片，更盼着您呢。”

玄凌摸摸她的脸，道:“怎么今日劝我去见她了，醋缸子不吃醋了？”

云澜道:“我为着是皇上的孩子，”又垂下头，“可怜我福薄……”

玄凌自悔失言，抱着她道:“奴奴。”两人温存许久，玄凌道:“你就在这里睡着，我去看看她，自会回来的。”

云澜点点头，送玄凌去了，自己到书桌前，将那些批过的奏章一一看过，尤其是还有为慕容贵嫔求情的，不过玄凌皆按下不回。

云澜见那些人说得什么为国为民，慕容氏淑慎柔嘉，每日罚跪，悔过自身，未亲眼目睹直写得比亲眼见过的还真情。她叹一口气，留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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