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几次雨,天又热了。行宫去不了,京都热得好似火炉,皇后索性免了六宫请安。初一十五也不去了。
玄凌顾着云澜怕热,便将冰窖里的冰砖塞到长乐宫的墙里面,冷气浸透出来,也有些许阴凉。
到底是杯水车薪,云澜耐不过,便到仪元殿后的小树林待着,那里树木高大,枝叶葳蕤,亭盖如云,自有一番清凉。
搭了高高的凉棚,乘凉的枕榻也摆放在那里,云澜下身穿着白色的纱裙,上身穿着雨过天青色的纱衣,歪在那里,拿着书昏昏欲睡。
林间黄莺、喜鹊、画眉、芙蓉鸟等应有尽有,它们也不怕人,有的抓在凉榻的边沿,在云澜耳边清歌。倒更为助眠了。
玄凌批折子累了,就出来看看,一面坐下,一面看她的容颜,真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越长一岁容貌越胜一层,再不是原来的青涩小宫女了。
云澜一翻身,却见玄凌含笑盯着她,便笑道:“做什么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玄凌道:“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①这词里说得,奴奴无愧。”
云澜便起身,但笑不语。玄凌见她发髻蓬松,簪环欲掉,便扶了一下。道:“这样懒懒的睡面妆,和你很相宜。”
云澜却拆了头发,道:“蓬头垢面的,叫奴才看见也不像话,我重新弄一个。”一面说着,一面拿着发带束发,在脑后结成低髻。
她一偏首,玄凌会意,将簪环插了上去。嗤的又笑了,道:“古有武帝拿妃嫔的玉搔头挠头,皇上也要挠我的头不成?可惜我的头不疼不痒。”
玄凌笑道:“我对这些着实生疏,你且等等,”说着又仔细端详一番,方弄好了首饰。
一时小厦子急匆匆来说:“皇上、宝宸妃娘娘万安,莞贵嫔娘娘要生了。”
云澜道:“这么突然。”玄凌也是着急,两人便出了林子,才到廊下,御撵已好,云澜便和玄凌一同坐着往棠梨宫去。
玄凌一直转着手中的碧玺珠子,云澜道:“莞贵嫔胎像稳固,且将养了两个多月,如今才七个月便要生了,虽说不似九月怀胎,想来也是无碍。”
玄凌听了道:“朕知道,若能生下来,就是朕的第四个孩子,不拘是帝姬皇子。因这两三年,宫里都无子息。朕……”
他心里突突的跳,总是不安,大约自己是男子,不能体会到怀胎生产之苦。可纯元难产,历历在目,血腥缠绕在床榻上,止也止不住,他才知道,人的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
云澜握住他的手,道:“莞贵嫔吉人自有天相,皇上莫要担忧了,何况有温太医在,莞贵嫔最信任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定然母子平安。”
一面说着,已到了棠梨宫,从正门进来,忙忙来至莹心殿。皇后、敬妃、欣妃等人都来了。众妃连忙向玄凌请安,他挥挥手便免了礼。
问道:“莞贵嫔如何?”
皇后道:“太医和稳婆都进去了,暂时还没消息。”
玄凌道:“那莞贵嫔怎么不喊叫?”
妃嫔生过孩子的寥寥无几,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做何回答,欣妃见状道:“许是才阵痛,要积存体力,便忍着罢。”
玄凌微不可见点头,不在说话。云澜悄悄挪到欣妃身边,问道:“多久了?”
欣妃忧心道:“已经半个时辰了,除了开始喊了一声,在没有了。”
宫女一盆盆倒出血水,让人心惊。棠梨宫里面多梨树,毫不透风,盛夏本是炎热,不一会,众人面上汗水阵阵。
秦芳仪嘀咕道:“生个孩子就最金贵,整个宫里的人都来陪她。热死了!”
棠梨宫的人那里有闲心上茶上糕点,还是敬妃安排的,桌椅都一一列好,玄凌皇后等高位妃嫔进了偏殿,余下人在廊下站着。
喝过几回茶,玄凌道:“怎么还不好?”
皇后道:“妇人生孩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皇上还有政务处理,不如您先回去,待有了好消息,臣妾再着人告知皇上。”
玄凌听了道:“不急,再等一会。”
隐约听到殿内的惊呼之声,有稳婆道:“生了生了,是个皇子。”
众人皆听到了,喜笑颜开,都向玄凌道喜,玄凌笑道:“快把孩子抱来,朕来看看。”
皇后也笑道:“阿弥陀佛!天佑我大周。”
哪知半晌不见人出来,许久瑾汐通红着眼睛,哭道:“皇上、皇后娘娘,我们娘娘生了一个死胎!”
摸鱼儿_①《斗百花·满搦宫腰纤细》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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