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

新人拜见那天，云澜偏生来了月信，她就报了上去，不去凤仪宫了。新人们虽在选秀之日听说淑妃在侧，可隔着珠帘，云澜等又是坐在高座上，不敢抬首之人众多，如何见得到容颜?

而且，各自的教引嬷嬷都说:“淑妃娘娘温柔典雅，上奉君主诚心，下待奴仆大方，就是民间，也多施粥厂，如此品行，盛宠不衰。”

新人等更是好奇，今天没见到，只以为是一个下马威。就是身体更弱的端宁夫人，也见了一面。皇后循例训话几句，便命新人们起来。

宫里高位妃嫔颇多，新人一一见过，跪了这半日，腿也软了。好在后妃都是斯文良善的，不似当年，有那等嚣张跋扈的慕容氏，请安之后，各宫主位便带着新人回宫。

洛荣华是个冷淡的，她宫里新来了一位季常在，小鼻子小嘴，身量也不大，只有十四岁。喜欢跟她身后说话，洛荣华可不理人，只带着她来凤仪宫，口中约束她，其它的事不管。

季常在惯会上赶着，笑着说:“碧霄宫的阁楼，最容易看到上林苑、太液池，那一回妹妹闲逛到此，就是看到姐姐和温仪帝姬说话，看着很是亲昵。今天淑妃娘娘没来，又说身子不适，姐姐合该去看看才好。”

洛荣华道:“淑妃娘娘是正一品四妃，没她允许，我也进不去长乐宫。就和你敞开说了，你讨好我无用。和淑妃娘娘亲密的，是敬妃娘娘，你不是有个一同入宫的姐妹金良媛么？她住在敬妃宫里，敬妃是个极好的人，想来，你要去的话，求求她带你去，看着金良媛面上，也许会捎着你一起。”

季常在听了她说的话，面上讪讪的，半天说不出话。心里七上八下，一时言语冒失，得罪了同宫里的高位妃嫔。何况她是拉不下脸求金良媛。

便道:“不瞒姐姐说，在宫外常听淑妃娘娘的美名，实在是仰慕已久。今日没见到，为人生憾事。嫔妾位份低微，没侍寝的话，连请安都不必，什么时候能得见淑妃娘娘。”

洛荣华不惯她性子，说道:“你果真有此心，就去长乐宫跪在宫门外磕个头，才是正经。”

季常在笑道:“嫔妾面薄，如何敢上前呢？少不得要姐姐带着。”说着，挽着洛荣华的手臂。

洛荣华失了耐心，轻轻侧身避开，她不想多言，只想着这人日后搬出碧霄宫，别再扰自己清净。

敬妃在身后将那些话听的明白，和身边宫女含珠道:“这都是什么？果然人一多，是非也多。”

含珠道:“洛小主虽是冷美人，可性子太好，也架不住别人热情。后来说得如此直接，那季常在，转眼竟笑了。”

敬妃笑道:“这事啊，咱们去长乐宫，说笑话给云澜听。”

秋老虎正发威，云澜只觉手冷脚冷，暖榻里也塞了汤婆子，可虚汗一层层叠加，衣服都湿透了，后背凉飕飕的。只得又用热水擦身，又换衣服。

云澜想，这大约就是那药丸的后遗症。它让女子越发美丽，然后男子与之媾和，一旦沾了越发沉迷情事，还会让两个人都无生育能力。

诗茵皱眉道:“娘娘，倘若难受的不行，叫个医女来看看罢。”

云澜理一理头发，微笑道:“我还好，喝着姜茶也好多了。”

正说着话，敬妃便进来了，宫女连忙摆上茶水，敬妃一摸云澜的手，道:“手太凉了，还不放到被子里。”边说边往里放，结果里面暖如小炭笼。

云澜道:“姐姐，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敬妃端起茶喝了一杯，便说了方才的事。云澜想了一想，笑道:“季常在?没什么印象。那天见了数十百人，谁记得谁啊！”

敬妃道:“也是个心眼多的，洛荣华都不耐烦。”顿一顿，又说了她未来，新人面上的各种颜色，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颜六色。

云澜笑道:“姐姐只说我促狭，我也说姐姐更是会促狭，我虽没见着，可听你一说，就如见着了。”两人又笑闹了一阵，云澜下身之量极多，才一个多时辰，月事带子就要换新的。

等她更衣出来，重新靠着，敬妃说道:“东阿阿胶桂圆羹，最是补气血的，妹妹正是要多喝喝。”又见云澜疲累，只问了诗茵几句话，便回畅安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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