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李佳

樟树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稠，庄图南喉结颤动的声音几乎压过晚风："我想问...一下...原因。"最后两个字像被揉碎的月光，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像两枚生锈的图钉，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刺痛着两人的心 。

李佳指尖的樟树叶正在渗出汁液，她盯着叶片上蜿蜒的脉络：“每个人生下来都有她自己的责任，都有她自己的路。现实的差异可能会因为彼此努力而逐渐削减， 但不是现在。”突然折断的叶梗在指腹划出白痕。

“我得先成为我自己，我得先找到我自己的路，我得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才可以去谈爱。”李佳用手捻着叶子根部，语气越说越笃定，这段话她思考了很久。

庄图南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握着书包带，试图从中获取一下支撑，指关节泛白，盯着面前的人，她说的很对，很正确，所以让他想挽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不喜欢模糊不清的关系。我也不能向先前那样拖着你，这对你也不公平。”李佳猛得用指甲戳破了叶片，绿色的汁液染上她红润的甲床，李佳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轻声解释着。

庄图南的目光在李佳脸上游移，但看不到她的眼睛，只有一个小发圈。听着她的话语，庄图南的眼睛骤然黯淡，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脸上愤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理解与无奈，庄图南眼眶泛红，心里满是对自己无力的懊恼。

“庄图南，对不起。”李佳放开碎叶，任其坠落地上。”是我不够勇敢，是我不敢赌。我们以后还是同学，但也只是同学。”

樟树的暗香在夜风里浮动，庄图南攥着书包带的手背青筋暴起，月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原来......"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不是我自作多情。"

李佳的肩膀猛地瑟缩，枯叶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哀鸣。她盯着对方白球鞋上被路灯照亮的褶皱，看见那双鞋尖突然转向外侧——那是准备决然离去的征兆。

"李佳我知道了。"少年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时。一片樟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他颤抖的肩头，又震落在地。

女生的眼泪混进地面，李佳一言不发，怕自己忍不住抽泣。

"我不会打扰你了。"月光突然明亮起来，照亮他通红的眼尾。庄图南苦笑着，声音沙哑：“我和你当然还是同学，只是同学。”不是我们了。

他深深地看了李佳一眼，眼中饱含悲伤与不舍，转身缓缓离开。月光拉长他的背影，孤单又落寞，每一步都似带着千斤的重量 。

“庄图南，”在心里默念的未出口的名字，显得少年后退时踩断的枯枝发出断裂声如此清脆。

李佳抬手想拉住那片翻飞的校服衣角，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的夜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起绵密的刺痛，并不剧烈，不可忽视，但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