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李佳

李佳看着顺着李梦的指尖移动，心也被她这么突然一点给戳到了。手腕贴在汽水瓶边沿，被冻的一激灵。

"李佳你想要工作，想要研究生，想要钱。” 徐云斜倚在吱呀作响的铁椅上，每说一个字就伸出一根涂着透明红色甲油的手指，马尾辫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扫过锈迹斑斑的椅背。

"佳佳，你有点贪心哦！"尾音像灶台上熬煮的糖醋汁般浓稠，"贪心"二字咬得俏皮又含糊，只够让对面两人听见。

话音未落，后排打饭窗口突然爆发出喧闹。掌勺师傅的铁勺敲得铁皮桶咚咚作响，"青菜豆腐，两分钱一份！"的吆喝混着油锅炸带鱼的滋啦声，蒸腾的热气裹着八角桂皮的辛香，将徐云的调侃搅成支离破碎的尾音。

"云云姐～"李佳的声音像被揉皱的作业纸，脸颊发烫得能煎熟荷包蛋，李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地喊了她一下。

李梦慢条斯理地将搪瓷碗里的豆腐碾碎拌进米饭，蓝白条纹海魂衫袖口还沾着图书馆的浆糊印。她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镇绿豆汤般凉透："怎么能说是贪心？"

倾身向前，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我们佳佳是知行合一，又不是幻想着不劳而获。况且不贪心些，拿什么跟命运较劲？"

镜片后的目光灼灼盯着李佳，"靠自己挣来的，贪心些又何妨？"

"我又没说什么，这么凶我干嘛呀！"徐云气呼呼地扭过脸，手腕上带着小金珠子的红手绳擦过桌沿，发出清脆声响。

她赌气似的往嘴里塞了口凉透的米饭，腮帮子鼓得像偷吃粮食的小仓鼠，"不就是开个玩笑！"

李佳左右望了望两个人，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慌乱中一手拽住徐云在桌面的手，一手拉住李梦的胳膊："好好说，好好说。云云姐～梦梦姐～"

李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头扒饭时，发梢垂落遮住眼底的暗涌。

徐云突然泄了气，用筷子戳着饭盒里干巴巴的白菜帮子："佳佳，你会很辛苦哦！"她的声音有些放软，马尾辫垂在胸前轻轻晃动。

"现在累一点忙一点，后面就更有底气。"李梦把凉透的米饭扒进嘴里，目光扫过食堂墙上的"为四个现代化奋斗"标语，李梦有些冷冷地反驳道。

"难不成到时候，身无分文的离开这儿，去一个连电灯水泥地都没有的地方，天天喊着奉献青春，就不苦了？"李梦推了推黑框眼镜，海魂衫袖口还沾着图书馆的浆糊味。

她想起老家漏雨的土坯房，想起母亲偷偷塞进她行李的咸鹅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在她考出来的时候，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你干嘛呀，老是反驳我，我又没惹你！”徐云有些委屈道。

“你那是何不食肉糜！” 李梦说道。但下一秒，她又轻轻叹了口气，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柔和："想做的就去做，我相信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