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合同签下了？"庄图南双手撑着路边的座椅，眸光似不经意地瞥向身旁的人。
李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签完了，18号就去工作了。"尾音拖得极轻，像是被夜风揉碎的叹息，带着令人心悸的疲惫。
庄图南敏锐捕捉到这份反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轮廓柔和的侧脸上。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惊起树梢夜鸟扑棱棱的振翅声。
李佳指尖捏着片绿意正浓的梧桐叶，一下又一下地揉搓，细碎的叶片在月光下簌簌飘落，混着少年身上若有似无的皂角香，在初夏的晚风里发酵成微醺的苦涩。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谁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夜色渐浓，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织成沉默的网。这份沉默其实两个人都很熟悉。
"李佳..."庄图南刚要开口，喉间的话却被夜色裹住。
他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想说的话卡在齿间。
“你拒绝我和研究生师兄的原因是一样的吗？我不是本地人嘛？”但始终没办法说出口，害怕真的得到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酒气裹挟着脚步声逼近。张念摇摇晃晃地撞入视线，泛红的脸颊上还沾着碎发，醉意朦胧的双眼却精准锁定李佳，手臂重重搭上她的肩头："可算逮到你了！"
尾音打着旋儿，"走嘛佳佳，大家都在找你..."说话间整个人几乎将李佳往怀里带，踉跄的脚步踩碎了满地月光。
庄图南跟着站起身，喉结上下滚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张念的存在给堵了回去。
李佳被张念拽得趔趄了一下，那片被揉碎的梧桐叶轻飘飘落在地上，像是某种未说出口的心事终于坠落尘埃。
张念半拖半拽着李佳往前走，酒气混着含糊不清的嘟囔：“我们马上就走了……你都不陪陪我……你什么时候来青岛玩啊！”
李佳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歉意，也有解脱般的释然。然后继续扶着张念往前走。
庄图南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摇摇晃晃的背影没入餐馆的灯笼亮光。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他发烫的耳尖，凉意却渗不进胸腔里沸腾的酸涩。
她一直在往前走，而他困在原地，数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像数着永远到不了对岸的星星。
庄图南转身时踢到脚边的石子，发出一声孤独的闷响。喉间翻涌的情绪如潮水般决堤，他望着李佳消失的方向，夜风裹挟着碎叶掠过耳畔，像是无数个欲言又止的夜晚在耳边回响。
庄图南直到上次才想明白原因，“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都不是你的例外。你直截了当的拒绝师兄，和拒绝我一样。”
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声音被夜色吞噬得支离破碎。“你怎么能这么理智，一下子就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连朋友都做不了，不留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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