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校坐在床边，看着顾魏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卧室里转来转去。他先是把枕头叠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垫在她腰后，又突然冲出去泡了杯热牛奶，结果端进来时洒了一半在被子上。
"顾医生，"校校忍不住笑出声，"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第一次上手术台的实习生。"
顾魏的手顿了顿，牛奶杯在托盘上轻轻晃动。他深吸一口气，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却在转身时被自己的拖鞋绊了一下。
"我..."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去给你预约产检。"
校校看着他同手同脚地往外走，突然叫住他："顾魏！"
顾魏猛地回头，眼镜链在空中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
"你..."校校指了指他的脚，"你穿的是我的拖鞋。"
顾魏低头，看见自己42码的脚硬塞在校校35码的粉色兔头拖鞋里，脚后跟还悬在外面。他耳根一下子红透了。
"还有，"校校憋着笑，"你手机拿反了。"
顾魏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转过来，结果不小心按到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护士长的声音："顾医生？您是要预约产科检查吗？等等...您是要给谁预约？"
"给我太太！"顾魏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整个护士站都能听见，赶紧把免提关掉。
校校笑得肚子都疼了，笑着笑着突然"嘶"了一声捂住小腹。顾魏立刻扔了手机冲过来，膝盖重重磕在床沿也顾不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手悬在她腹部上方，想碰又不敢碰。
校校看着他额头上急出的汗珠，突然伸手把他拉近："顾医生，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顾魏愣了一下。那时她在琴房摔倒，也是这样捂着肚子，而他也是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这次不一样，"校校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上，"这次是三个人了。"
顾魏的手突然抖得厉害。他慢慢俯下身，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校校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透了她的睡衣。
"顾魏..."她轻轻摸着他刺刺的短发，"我们会是好爸爸妈妈的。"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顾魏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红红的。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得记一下注意事项...对了，叶酸！还有孕妇食谱..."
校校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顾医生，你的煎蛋..."
厨房里传来焦糊的味道，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在这个飘着雨和焦味的清晨，他们手忙脚乱地开始了人生新的篇章。
**《余生请多指教·喜忧参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校校正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显示着顾魏刚发来的消息：【我让李医生代班，中午回来陪你做检查。】
她轻轻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眶微微发热。
"爸..."她对着空气小声呢喃，"你要当外公了。"
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里，林老师穿着那件熟悉的格子衬衫，笑容温暖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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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飘来粥香时，门铃突然响了。校校打开门，看见顾魏的妈妈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妈？您怎么..."
顾妈妈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眶发红："小魏那孩子，一早就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在抖..."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校校啊，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妈说。"
校校鼻子一酸。她想起上次见顾妈妈这样激动，还是在林老师的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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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产科门诊，顾魏如临大敌地盯着B超屏幕。当听到那声微弱却有力的胎心时，他的眼镜突然蒙上一层雾气。
"很健康。"医生笑着说。
校校突然抓住顾魏的手："我想去个地方。"
暮色中的墓园很安静。校校把一束向日葵放在墓碑前，顾魏默默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爸，顾魏这个笨蛋..."她的声音带着笑，"今天在诊室差点撞翻屏风。"
晚风拂过，一片花瓣轻轻落在她肩头。顾魏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腰，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暖得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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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校校靠着车窗昏昏欲睡。等红灯时，顾魏突然开口："我给林老师发了消息。"
"嗯？"
"告诉他..."顾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连他的份一起，好好保护你们。"
街灯一盏盏亮起来，校校在渐暗的天色里，悄悄握紧了丈夫发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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