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风波迭起

校校站在衣帽间里，对着镜子比划着宽松的连衣裙，手指在小腹处轻轻抚过。虽然怀孕才三个月，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她总觉得那里已经有了微妙的弧度。

"顾魏，我晚上要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她对着卧室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顾魏从书房探出头来，眼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他手里还拿着半杯咖啡，闻言动作一顿："几点结束？我送你。"

"不用啦，就在金鼎轩，离医院不远。"校校走过来，把他手里的咖啡杯拿走，换上一杯温热的牛奶，"你今晚不是还有台手术吗？"

顾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放下牛奶，指尖轻轻摩挲着校校无名指上的婚戒："有哪些人去？"

"就初中同学啊，班长周叙白组织的。"校校低头整理他的领带，没注意到顾魏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神微动，"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魏沉默片刻，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部备用手机："带着，电量满格，GPS定位开着。"

校校哭笑不得："顾医生，你这是把我当重症病人监护啊？"

"林之校。"顾魏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现在怀着孕，任何酒精、生冷食物都不能碰。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哪怕我在手术台上。"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校校不由得心头一软，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知道啦，顾医生。"

金鼎轩的包厢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校校安静地坐在角落，小口抿着温水。她面前摆着一盘特意嘱咐服务员加热过的清蒸鱼，几乎没动几筷子。

"校校，怎么不喝酒啊？"苏婷端着红酒杯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今天穿了件低胸连衣裙，手指上戴着夸张的宝石戒指，每说一句话就故意晃动手腕，让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最近胃不太好。"校校礼貌地笑笑，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苏婷却得寸进尺地凑近，红唇几乎贴到她耳边："听说你嫁了个医生？该不会是..."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校校的小腹，"奉子成婚吧？"

包厢里的谈笑声突然静了一瞬。校校感觉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

"苏婷。"坐在主位的周叙白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安静下来。十年过去，当年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数学课代表已经蜕变成沉稳的精英，此刻他放下筷子，镜片后的目光冷冽，"注意分寸。"

苏婷脸色变了变，却不肯罢休。她突然高声笑道："哎呀，开个玩笑嘛！校校这么认真干嘛？来，这杯酒你必须喝，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她不由分说地把一杯白酒推到校校面前，酒液因为动作太大溅出来，在校校的袖口留下几滴刺眼的痕迹。

校校盯着那杯酒，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正要起身去洗手间，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顾魏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站在门口，领带微微松开，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的额发有些凌乱，镜片后的眼睛扫视全场，最后落在那杯白酒和校校苍白的脸上。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抱歉，来晚了。"顾魏的声音低沉平稳。他从容地走到校校身边，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杯白酒，在众目睽睽之下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消失在衬衫衣领里。

"我太太身体不适，先告辞了。"他放下酒杯，玻璃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顾魏冰冷的注视下噤了声。

散场时，电梯口挤满了人。校校被推搡着往消防通道方向退了几步，突然感到背后一股猛力袭来。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却在下一秒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顾魏单手接住她的同时，另一只手"砰"地撑在苏婷耳边的墙上。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锋利的阴影，镜片后的眼睛黑得吓人。

"这位小姐。"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你知道故意伤害孕妇要判几年吗？"

苏婷的嘴唇颤抖着，精心描绘的眼妆被冷汗晕开："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魏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收回手，将校校护在身侧。他的西装袖口擦过苏婷的手臂，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地下车库里，顾魏把校校轻轻放进副驾驶，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关节泛白，整个人像是绷到极致的弦。

校校轻轻覆上他的手："我没事，真的。"

顾魏突然转身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校校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吓人，西装外套下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就差一点..."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如果我晚到一分钟..."

校校安抚地拍着他的背，突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你直接从医院过来的？"

顾魏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许久，他才低声说："我们回家。"

车子驶出车库时，校校透过车窗看见周叙白站在电梯口，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他的手里还拿着校校落下的围巾，最终却没有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