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场寒流来袭时,时希病倒了。
连续三天的低烧让她头重脚轻,但周五早上的《天体力学基础》有期中测验,她不想错过。吞了两片退烧药,时希裹紧驼色大衣,顶着寒风向教学楼走去。
"时希!"
刚踏进教学楼,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叫住了她。黎灰站在走廊拐角处,手里抱着一叠资料,眉头紧锁地打量着她。
"早。"时希简短地打招呼,试图从他身边走过。
黎灰却伸手拦住她:"你脸色很差。"
"只是没睡好。"时希避开他的目光,嗓子干涩发疼。
黎灰的手突然贴上她的额头,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躲闪。他掌心微凉的触感让时希一怔,随即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到似的后退一步。
"你在发烧。"黎灰的声音沉了下来,"多少度?"
"37度5,只是低烧。"时希撒谎道,"测验要开始了,我得——"
"测验可以补考,健康不能。"黎灰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医务室,现在。"
他的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时希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黎灰松开手,但依然紧跟着她,仿佛随时准备在她踉跄时扶住她。时希感到一阵烦躁,她早已习惯独自应对一切,不需要这种多余的关心。
"我真的没事。"她停下脚步,"你不用管我。"
"如果我不管你,谁会管?"黎灰突然反问,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时希读不懂的情绪,"你的室友知道你病成这样还来考试吗?"
时希哑口无言。她确实没告诉花翎和艾珍自己的状况,早上出门时她们还在睡觉。
"医务室或者回宿舍,选一个。"黎灰的语气不容置疑,"或者我直接打电话给林阿姨。"
这个威胁起了作用。时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母亲大惊小怪地跑来学校。
"医务室。"她妥协道,声音因喉咙肿痛而嘶哑。
黎灰的表情缓和了些,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她:"喝点蜂蜜水,对嗓子好。"
时希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到她冰凉的指尖。她小心抿了一口,甜润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片刻舒适。
"你随身带这个?"她忍不住问。
"猜到你可能需要。"黎灰轻描淡写地说,"昨晚花翎发信息说你咳嗽得很厉害。"
时希差点呛到:"花翎告诉你?"
"她似乎认为我有权知道'妹妹'的健康状况。"黎灰嘴角微扬,但很快又恢复严肃,"医务室到了。"
校医诊断时希是季节性流感,要求她卧床休息至少三天。开完药后,校医去里间接电话,留下他们两人在诊室。
"把测验的事告诉教授,申请延期。"黎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语气不容反驳,"然后我送你回宿舍。"
时希握紧手中的药袋,突然感到一阵委屈:"你不明白这场测验有多重要。王教授说期中成绩占总评30%,而且——"
"而且什么?带病考试就能保证发挥好吗?"黎灰打断她,"你现在的状态连正常思考都困难,怎么解偏微分方程?"
被说中痛处,时希眼眶发热。她确实头晕目眩,连最简单的公式都想不起来。但承认这一点意味着承认自己的脆弱,而这是她最不擅长的。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她倔强地说,"我们只是项目合作伙伴,不是真正的兄妹。"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黎灰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但任何一个有基本同理心的人看到同学病成这样,都会劝他就医。我以为至少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