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个词让时希心头一颤。她抬头看向黎灰,发现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受伤的光芒。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照顾。"
黎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我理解。但偶尔依靠别人不是什么罪过,时希。"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大多数时候用"你"或者半开玩笑的"搭档"。这个小小的改变让时希心脏漏跳一拍。
"我会给教授发邮件。"她最终妥协道。
黎灰点点头,表情缓和许多:"好。等你打完点滴,我送你回去。"
时希想说自己能行,但看着黎灰坚定的侧脸,她把话咽了回去。点滴液一滴滴落下,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她。
当护士叫醒她时,点滴已经结束,黎灰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对,流感...不严重...我会看着...不用,林阿姨,真的不用来..."
听到母亲的名字,时希彻底清醒了。她急忙坐起身,引得黎灰回头看她。
"醒了?"他挂断电话走过来,"感觉怎么样?"
"你在跟我妈通话?"时希顾不上回答,急切地问,"她要来学校?"
"我劝住了。"黎灰递给她一杯温水,"她只是担心你。"
时希松了口气,接过水杯小口啜饮。水温刚好,不烫不凉,就像黎灰这个人一样,总是恰到好处地把握着分寸。
"谢谢。"她轻声说,"不只是为了水...还有一切。"
黎灰似乎没料到这样的感谢,愣了一下才回答:"不客气。"
回宿舍的路上,黎灰执意帮时希拿着药袋,并放慢脚步配合她的节奏。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洒落,在他们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生病。"黎灰突然开口,"每次发烧,我爸就会放下工作,整晚守在我床边。"
时希侧头看他,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镜片后的眼睛望向远处。
"我妈妈...离婚后就不太管我了。"时希不自觉地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她总是很忙,所以我学会了自己量体温、吃药、煮粥。"
黎灰转头看她,目光柔和:"所以你不习惯被人照顾。"
"嗯。"时希点头,"总觉得...依赖别人是危险的。"
"不是所有人都会让你失望,时希。"黎灰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他们停在女生宿舍楼下,一时无话。时希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仿佛多年的心结被轻轻拨动,却不再那么疼痛。
"我到了。"她最终说道,"谢谢你,黎灰。"
"好好休息。"黎灰将药袋递给她,"有需要就打电话,任何时候。"
时希点点头,转身走进宿舍楼。上楼梯时,她透过窗户看到黎灰依然站在原地,目送她安全进入大门才离开。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她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宿舍里,艾珍和花翎正焦急地等待。
"天啊!你去哪了?"艾珍冲过来扶住她,"我们醒来发现你不在,都快急死了!"
"医务室。"时希虚弱地笑了笑,"黎灰送我去的。"
艾珍:"欸?所以,你们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时希拉起被子蒙住头,却掩不住嘴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