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言之一早收拾好，赵真带着他就去公司。

很庆幸他的辞职手续办的很快，他之前在公司里就是个“透明人”，也没有遇见周厉来阻挠。

果然电视剧里演的是假的。李言之要走，周厉没挽留。

不会像那些套路一样，周厉那么快认识到李言之的好，下定决心挽回他。

可能是不觉得李言之会走？

但那不太重要了，从今天起，他自由了。

以前的李言之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喜欢离开。

李言之走出大楼的时候，回头就看，方舟科技的金属牌还高高地挂在楼体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去。

今天的太阳格外好，像是三年前周厉带着他刚到方舟科技的时候一样。

那天也是，阳光那么好，身旁站着的人那么耀眼，遮住了李言之眼里太阳的光芒。

只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即使方舟科技还在这里伫立。

但物是人非得太快，李言之都不想承认他已经和周厉走到头了。

赵真见李言之抱着个纸箱子走来，赶忙去接，把箱子放到后备箱去。

“东西这么少？”

李言之也纳闷，三年啊，到底也没留下多少东西。

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三年，他都没留下什么。也留不住什么。

无论是给公司，还是给周厉。

“我没那么多东西。”

上车，赵真和李言之驱车去了超市。

他们还要再在首都待几天，至少他们要“活着”。

李言之家里没多少食物，剩余的四桶泡面不够他们吃两天，他们必须出去采买。

方舟科技周围有一家大超市，以前李言之来找周厉的时候，都会从里面带一瓶气泡水，国外牌子的，不便宜，周厉最喜欢的了。李言之没喝过，就只问过味道，和普通的柠檬草差不多一个味，淡淡的。

周厉只喝那一种饮料。

当李言之和赵真一起迈进超市的时候，也才想到，原来三年，周厉都没怎么陪他逛过超市。

少买点东西，他自己拿着就回去了；多买点的话，他可以开车来。

他完全可以一个人。

其实也是觉得周厉不会答应。

所以他从来没问过。

几袋面包，一大瓶牛奶，应季蔬菜和水果，还买了好一些零食。

东西挺多的，李言之体会到了逛街不用自己推车的感觉。

路过饮料架子的时候，李言之都没意识，手就伸出去拿了瓶柠檬草气泡水。

赵真还很纳闷，“你什么时候喜欢喝饮料了？”

李言之从小到大，最喜欢喝的，莫过于白开水了，说是就喜欢那种带着淡淡的甜意的感觉。

饮料什么的，都是直接拒绝的。

“拿错了。想拿凉白开的。”

拙劣的谎言。

赵真直接就发现了。凉白开和气泡水隔了小半个货架，这能拿错？

下意识的谎言最暴露。

到底还是放不下。哪能那么容易啊，喜欢了那么久，要不是太失望了，怎么可能真要放下。

都说喜欢一个人久了就会形成习惯，久而久之就不知道到底还是喜欢还是习惯。倒是李言之，既习惯了喜欢周厉，也一直喜欢，一直深爱。

只增不消。

买了一大堆的菜，也没吃，回去之后全部放到了冰箱里。

李言之想吃火锅。

他不总吃。

李言之觉得一个人吃火锅多落寞呀，可周厉又总很忙，不能来陪他一起吃火锅。

后来李言之好像就没那么喜欢吃火锅了。

其实是更喜欢周厉了。

只是现在却不知道他当时说的忙是真忙还是敷衍。

没去火锅店，情侣多。

什么时间段都有。

以前李言之自己去吃过一次，坐他旁边的就是一对情侣，一看就是热恋中的那种。

大方表达爱意。

其实那是一段感情中最美好的时候了，它和共度一生是一样的浪漫。

火锅外卖很快就送过来了，赵真早把桌子收拾好了，所有的菜都摆上桌。

火锅没一会儿就煮开了，热腾腾的白烟，大骨头的香味全都跑出来了，流进了李言之的鼻子里。

李言之忍不住道：“真香啊。”

“嗯，可以往里面下菜了。”

其实火锅也就那么好吃。

李言之也只是一直想和周厉一起来吃。

重点不在吃，只是周厉而已。

李言之小半辈子没想要过什么，就喜欢周厉，想和人家结伴一生都不行。

因为喜欢，李言之被锢在原地，爱成了埋在心底的执念。

中午，方舟科技。

“听说是哪个老董，病了……”

“周总这几天没在不都是因为这个嘛。”

“好像是，那个老董对公司还挺重要的。”

“好像还是亲戚？”

好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这次周厉出差三天的事情。

太忙了。

公司一个大股东，还是周厉一个老舅，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突发心梗，送去紧急治疗。

剩下的烂摊子全交给了一同出差的周厉。

对方见他像是不懂生意，就故意压价处处找茬。

本来周厉就因为和李言之分手心中烦躁想早点结束赶紧回去找李言之说说的，他其实不想和李言之分手。其实都不想出这个差，耐不过公司安排。

现在对方一直要打拉锯战，周厉受不了了，给了对方最后通牒：就按第一次报价走起，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你们就再找合作商吧!

这才叫对方实在不敢再拖下去了。赶紧把订单给签了。

二十分钟前周厉飞机刚落地，匆忙赶回了家里一趟。

只要周厉出差一天以上，李言之就会打电话催。

一般都是晚上才回来，周厉什么时候回来李言之什么时候睡觉。

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一次周厉夜里两点回去的，和一堆狐朋狗友喝酒去了。回来的时候，李言之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腿蜷着睡觉。

周厉转动门把手的一瞬间，李言之就醒了，迷迷糊糊的，使劲揉了下眼，叫自己看清。

“回来了啊，吃饭了没？”

记忆中，李言之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包容。

周厉没有第一时间适应李言之的离开，他看着熟悉的场景生活了三年啊，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月。

房里不大，两个人住也很宽松，只是一个人就显得冷清。周厉不想一个人吃饭，他做饭不好吃，但李言之做饭很好吃，可这样他也没吃过几次，倒是李言之总做饭。

去公司去吃了饭，心里左思右想还是想给李言之打个电话，和他见一面。这事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厉其实也有不舍得，不想就这么算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周厉翻出通讯录里的“言之”。

自己上一次给李言之打电话是半个多月一以前。

李言之上个电话是四天前打来的。

就连周厉都觉得讽刺。

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挺过分的。

手放在拨号键上，周厉刚要点出去，就接到了一个拨号。

喜欢吃火锅。

大晴天吃，阴雨天吃，什么时候都喜欢。

只是你不喜欢，我也就开始少吃。

过了很久，我以为我不喜欢了，但后来我发现，还是爱吃。

就是麻痹自己呗，以为不喜欢了。

大抵这么多年来，一半靠你偶然的温情，一半就靠我的自我麻痹了吧。

所以我如你所愿，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去寻找我想要的生活。

这样咱俩都会高兴的吧。

也都必须高兴，我们有回头路吗？

没有。

——李言之的第四封信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