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元素和颜色的魔法攻击和箭遮天蔽日地轰到了那些骑兵的身上,还有白色的龙骨炮,深蓝色的雷电和城墙上大炮发射的炮弹,这些攻击略微削弱了重骑兵的冲击,但怪物们依旧要面临一个问题:他们缺少优质的大体型士兵在前排手持大盾抵御骑兵,而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他们对步兵的压制力是巨大的,在那些铁蹄的践踏下,前线的防御阵地很快被撕开了一个个缺口,顿时间,灰烬与白雪像烟雾一般飘荡在城外,哀嚎声则比寒风更甚,城内和城墙上的怪物深深地战栗着,这样下去,怎么能赢得了呢,他们心想。
按照常理来说,骑兵并不应该直接正面冲向步兵的阵列而是在侧翼像刮刀一样一点点蚕食掉敌人,他们这么做,只能说是将领对于自己骑兵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只是第一波进攻,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如果怪物们的士气就这样被打光了,那等见到那些云梯,巢车,迫击炮,攻城锤之类的器械,那还不得不战而败啊。但那些骑兵,似乎有着撕裂大地的力量,盔甲在骑兵刀和长戟的蹂躏下形同虚设,每挥动一下都是一个生命的消逝,而这样的惨剧并不只是在Asgore眼前发生,而是整座城市周围,人类军队有足够的兵力对这座城市发起全方位无死角的进攻,虽然主攻在西门,但南部压力同样山大,面对敌军冲锋,Alexandra和Nakido竟孤身迎了上去,一个飞在天上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有了刚才狂风的蓄力,Nakido向前挥出一刀,一阵强劲的龙卷风从刀尖生出,冲进骑兵队伍里把冲锋的阵型搅了个稀烂,紧接着,Alex将一股蓝色火焰附着到军刀上,猛地一甩把这火焰延长,紧接一记仿佛可以撕裂天地的横砍,放眼望去,蓝色的火光如同地平线一般,所到之处尽是死不瞑目的人尸和马尸,见到此景的怪物们惊起一大片欢呼,这也不禁让他们联想,如果怪物也有骑兵和人类对冲,战局是否就不会如此之惨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对于现在来讲并不重要,Asgore看着身边的Kaylee和Unrotten,就连他们都只是能勉强拦下持续不断的攻击,他只知道如果再不摆脱被压制的状态,怪物们很快就会溃败,他必须得做点什么,而且效果得立竿见影。
他只想到了那招,那个他只用过两次的技能,Wolaf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其道大光”。
“Wolaf,帮我杀出一条血路。”
“明白。”
一枚极亮的火球在人群中炸开,为Wolaf提供了一个空档的同时晃晕了一众骑兵,只见Wolaf踩着马匹和人的肩膀一跃而起,在空中对着前方的敌人一记竖劈,一道弯月形的银白剑气顺势而出,与之接触之人,均是身首异处,从颈动脉迸射而出的鲜血洒落在雪地上,姹紫嫣红一大片像是凌寒独自开的梅花。他管这招叫“月光处刑斩”,是Asgore帮他研究出来的特殊攻击,现在,一条血路已经被杀出,Asgore握着三叉戟也已经蓄力完成,淡黄色的光线从他的灵魂中射出,光芒积蓄在三叉戟上,从中衍生出了一个小太阳似的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Asgore高举三叉戟飞一般地跃起,将三叉戟和光球沉重地插入地面,霎时间,日夜交替,光芒万丈,雄伟而壮丽的火光将天与地照得宛如白昼一般明亮,那火焰,对于怪物而言,是能温暖身子的暖意,但对于人类而讲,这是焚尸炉里夺命的烈焰,足够把人烧成骨灰,其扩散之快,范围之光,令无数人类避之不及,在烈焰笼罩他们的那一刻便没有痛苦地死掉了。
洁白的雪,先是染上了血的殷红,又被黑色的灰烬所覆盖,紧接着再被新一层的雪掩盖,也许正如这个世界一样,战争也好,和平也罢,书总是会翻页的,再残酷的战争,终会成为几个字,几张纸,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冲刷得难以辨认。
Asgore想过,这一发特殊攻击下去,会让多少个人类的家庭永远失去幸福,后世的人会如何评价他,但此刻他毫不在乎,如果能挽救怪物王国,他愿意背负千古的骂名,也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而刚刚释放的“其道大光”,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摇摇晃晃像是要倒下,Wolaf立即领着怪物们上前补位,顶住了来犯的敌人,其他将领也纷纷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勉强抵御住了这波进攻,骑兵们听着后方传来的号声,除了怪物们逮住无法脱身的,其余的都虚晃一枪撤退了。
幸存下来的怪物认为他们终于能喘口气了,实则不然,第二波火力覆盖接踵而至,屏障升起得不够及时,几发炮弹落在了阵列了,顿时灭掉了几个排的兵力——相比之下,怪物们的兵种显得如此单一,步兵占据几乎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基本都是医疗,炊事兵和少数的飞行军,反观人类,步兵里有穿板甲拿刀的也有拿枪的,骑兵,炮兵等等,这么多兵种配合得天衣无缝,怪物简直是没有还手的余地,经历过炮兵的轰炸和骑兵的冲击后,Asgore知道,接下来会是步兵来收尾了,他看了看自己身旁,阵线更显单薄,大多数怪物都受了伤,头破血流,缺胳膊少腿的也不在少数,以现有的兵力很难在平地上与人类抗衡,于是,他下令:
“所有怪物撤回城内。”
光球遁入天空,预示着战争中最惨烈的一个阶段即将到来,而那高大厚重的城墙,也即将化作绞肉机,对于攻方和守方都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要推动攻城器械,人类并没有推进得那么快,怪物们有时间登上城墙准备防御,大大小小的石头和原木堆了个遍地,还有成捆的箭,标枪,此等防御强度,如果人类要靠强攻,不知得堆多少人命上去才能登上城墙,如果伤亡过大,人类很可能会出现厌战情绪,届时,一切会不会出现转机呢?
或许吧,面对如此绝望的局面,Asgore只能这样想。
就在此时,天空中,或者说是四面八方,根本听不清是哪里传来的人声,灌进了所有怪物的耳朵里,在平原上,这声音既空灵又骇人——那是凯琳二世的声音——至少是非常之像,在Asgore听来没有任何区别,那声音很大,也相当有气势,铿锵有力得让每个怪物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手上的活,茫然地看向远方。
“懦夫。”那声音这么说道,“Asgore,你明知道我就在这,都没有勇气来试着杀死我,看看吧怪物们,这就是你们的国王,懦夫!”
“懦夫”的尾音在平原上回荡了许久都没有消散,像是长鞭抽打在身上留下的久久不会消散的痕迹。这声音确实震撼人心,但所有怪物都知道,他们的国王绝不是懦夫,他不仅尝试了,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而凯琳二世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手下的白袍巫师之一背叛了她,让她的大计成了笑话。
究竟谁没有来,谁仍留在千里之外的凯琳廷,谁才是真正的懦夫,怪物们还是有数的。
“但这不怪你们,怪物,你们已经尽力了,你们为那个国家已经付出了一切,但你们的反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投降吧,只要投降你们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还要战斗的,全部活不过这个晚上。”
“***!”
Wolaf对着城墙前的黑暗大骂,颇有以前的风范。紧接着,无数的骂声和魔法攻击飞入了那片黑暗当中。
“好,以示决心。”那声音继续说,“看来你们选择了死亡,在那之前,我觉得还有一件事你们会感兴趣。”
“Asgore陛下,Gerson先生,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尖锐而油腻,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大部分怪物都认不出这是谁,而Asgore和Gerson,此时顿感两眼一黑,也许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怒火攻心——他们还记得很久以前,在Ascart时期那个他们误以为自杀的高官,一只狐狸,叫Fabo Tersy,就是因为他的计策Gerson的大军才惨遭埋伏,这种等级的高官几乎知道王国的绝大部分规划,他叛逃了,那么一切便讲得通了。
天旋地转,Asgore的脑子里像是开了锅,过热的蒸汽简直要把他的天灵盖掀掉,此时,他的面目实在是狰狞得可怕,眉头成了深不见底的沟壑,硕大的獠牙向外呲着,大股的白气从鼻孔向外喷射,双眼马上就要喷出烈火。他的左手猛地用力,硬生生把城墙攥碎了一大块。愤怒,无与伦比的愤怒让他感觉头晕目眩与呼吸困难,还有悔恨,不甘,无数的情绪在一瞬间萌生,他想着,如果曾经的自己能察觉到些许端倪,发现一切的真相,那么多怪物是不是就不用死了,那么多的土地就不会丢失了,王国英雄和前辈的纪念堂是不是就不会被亵渎了,自己也不用待着仅剩的怪物在这里苟延残喘了……可惜,一切都是事后的遐想,一切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罪人!永远的罪人!”
Asgore面朝前方挥舞着拳头狂喊,身上沾染的鲜血随着他的甩动而四溅。
Fabo仍在添油加醋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您肯定想气得把我团吧团吧叠成个方块,但恕我直言,您没门,对,没错,尽管我是祸害了整个怪物王国的叛徒,但您就是不能奈我怎样,无意冒犯,我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个世界上,人类和怪物是不可能和平共存的,为了这个世界,麻烦您去死吧。”
他的语气之戏谑与轻松,和城内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惜,怪物们此时确实不能奈他怎样,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就连自保都是难题,更何况,凯琳二世已经下令了:
“开炮!把那城市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