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bo的开幕词同样引得那些坐在高台上的高官们哄堂大笑。
“所以，女皇陛下，请……”
“请稍等，Fabo先生。”她打断他，并看向身旁的一个矮子，“审判长，请吧。”
他就是Sans？Fabo心想。他看了看Sans，身袭蓝衣，是个秃顶小老头…也可能是个年轻人？看不出来，好家伙，他真矮啊，也就有一米五？估计都到不了。他的脑袋怎么那么大，他为什么一直在笑，他那微笑里带有一种可怖的气息，妈的，我不想看他……他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
“你是否清楚LV的定义？”
“是的。”Fabo心中一惊，然后看了看周围长廊样式的大厅，“坏了，他不会要看我的LV吧。”
“很好，那直奔主题吧。自从你决意要投奔人类，你杀了多少个怪物？”
“这不重要，这不是我的本意……”
“回答我的问题。”他面无表情地说。
“一个。”
“你杀了多少个人类？”
“五个。”
“为什么？”
Fabo顿了顿，说：
“那一个怪物，是我的弟弟，我杀他有两个目的，首先是掩盖我的行踪，让怪物认为我自杀了，其次，我弟弟是个傻子，我走后他这辈子都会生活在屈辱当中，我这是让他解脱。至于那五个人类，一个是偷渡客，他只关心钱不关心国家，他该死。第二个，表面上是个渔老板，实际上是个偷拐抢骗的地头恶霸，该死。第三个和第四个，他们强行对路人征收过路费，该死。第五个，是个小偷，更该死。”
Sans向女皇点了点头。
“很好，感谢你的诚实。”
Fabo面无表情地咽了口口水。
“女皇陛下，我会让您信服的。我知道怪物未来200年的发展规划，包括这场战争的作战计划，这能帮助您灭绝怪物。”
Fabo说这句话时像是在开玩笑。
“嗯？”女皇抬了抬眉毛，显然是来了兴趣，“你要对你的所言负责。”
“两百年的规划。”他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
“我可没看见你带着什么东西上路……别告诉我你都记脑子里了。”
“正是如此。”他邪魅一笑，“所以我还是活着的比较好。”
“老套。”她扶额苦笑道，“行吧，说说你知道啥……我有个更好的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我要灭绝怪物？”
“伊波特一战就能看出您在保留实力了，您是在为最后一战做准备吧。今天是…五月十六号，开战快两个月了，五月二十号Riverman会带领一只规模极其庞大的怪物舰队奇袭瓶口关，目的是打断供给线，鱼人部队在海上的战斗力相当强悍，我建议您出动优势兵力，在殒神海峡处伏击他们。”
“当真？”
“天，我能拿我的小命开玩笑吗。再说了，我就算是瞎说，我也跑不掉，何必说谎呢。”
女皇看向高台上的一人：“Oken将军。”
他向女王点了点头，然后问Fabo：
“您能提供一下这只舰队的基本信息吗，我们不确定现在的怪物战船性能如何。”
“是啊，他们的造船工艺是一绝，样式老是变化很正常。”他不假思索地说道，“现在嘛，长一百二十米，宽五十米，七桅十四帆，四层甲板，最大航速二十千米每小时，能装五百个怪物，其中八十个是桨手，配有破船巨弩和魔能放大器，舰队一共有七十艘这种船。足够给你们造成重大打击了，当然，如果没有我的话。”
一旁的记录员把纸递给Oken，他像对待宝贝似的把那纸揣进了怀里。
“这是非常有用的信息。”
“我建议你装成巡逻的样子再出击。”他再次看向女皇，“这足够吗？”
她坐会王座上，只是轻轻摇摇头。
“不如我来说说为什么我选择人类而不是怪物，这样你们就能清楚我到底有多么了解怪物，换句话说，我究竟知道些啥。”
“请。”
“首先。”他伸出一根手指，“是不可能改变的一个因素，那就是生理，怪物，简单而言，他们成长12年等于你们成长一年，体重也是你们的两三倍，这是大部分怪物，那些打仗的，种地的，卖东西的，表面上看，他们可以成为力量与智慧并存的个体，但过长的生长周期会导致一个问题：怪物的数量增长极其缓慢，这是相对你们而言，再加上你们和怪物双方长久的战争大量消耗了怪物的有生力量，而那场大瘟疫之后，怪物的数量更是再次锐减，也许需要上万年才能恢复至先前的水平，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了。很长时间来，他们的数量几乎没有增长，还有他们赖以生存的技能，魔法，多重迹象表明魔法已经几乎发展到了顶峰，再加上他们不重视科技的本性，未来很久一段时间内怪物的生产力不会有任何发展，不仅如此，他们的生理缺陷还导致了其他问题，过重的体重导致他们在战争中的兵种单一，这点的劣势在你们的骑兵面前体现得淋漓尽致，以及——第二点，思想。”
Fabo的语速加快，他伸出两根手指的手在空中激动地摇动。
“我先问个问题，怪物的本质是什么。”
“动物。”女王回答道。
“怪物由动物演变而来，近万年过去了，他们虽然会说话，知道穿衣服，知道拉完屎得擦屁股，知道做生意，知道建立和管理国家，但在思想上，他们和畜牲别无他处，说好听了，他们是质朴，知足。难听里说，就是愚蠢，他们得过且过，整天除了对食物的渴望之外没有别的欲望，你们可能会问：有欲望怎么会好呢？欲望是发展很重要的动力之一，没有欲望何来发展的源泉？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因此，你们也能无穷无尽地发展，举个例子，你们有想表现爱与美与狠等各种感情的欲望，诗歌，画作，音乐等等一系列表现手法便产生了，怪物和你们就不一样，知道为什么怪物只有演奏家而没有作曲家，诗人吗？他们的艺术只是为了记录，甚至都称不上是艺术，他们的诗就是你们小孩子都会写的流水账，音乐，更不要说了，为了表现火焰燃烧，他们甚至会在演奏会上一把火直接烧了钢琴。他们的语言已经很久没产生新词了，比如‘人云亦云’，‘旁若无人’而不是‘怪云亦怪’，‘旁若无怪’，这就说明他们的语言，以及语言反映的思想在很久一段时间内同样没有什么发展，仍然是Ascart那套极端团结主义，这里稍后再说。你们既然有想要灭绝怪物是欲望，你们就得摆脱怪物的一切，自然而然的，机器，便出现了，这是我在路上观察到的。”
“机器？那是什么？”
“未来，我的女皇陛下，这是第三。”他说得口干舌燥，女皇示意侍者递给他水。侍者扔过去一个水袋，他一把接住大灌了两口。
“你的演讲很有意思，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我的女皇，我知道怪物未来的每一个细节，您需要的不是一个过于具体的目标，而是引导，我就是您的引导者。”
“继续吧。”女皇微笑着说，“洗耳恭听。”
“在我来的路上，我路过了一家工场，本以为是个普通的小作坊，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台机器，工场主发明的，叫珍妮纺纱机，多美的一个名字，这名字象征着一个新时代，象征着摆脱了魔法的时代，那位工场主认为机器是魔法的平替，其实不然，机器超越魔法太多太多，魔法生产需要施法者消耗大量能量，依靠魔法生产的能源还抵不上生产过程中所消耗的，就这么讲，魔法种地，刚插好一片苗，这苗和旁边的地里种的东西可能就被魔能克死了，机器则不然，低能耗，高输出。机器，能带领人类走出黑暗年代的阴影，大变革要来了啊，这是您需要把握的机会，女皇陛下。咳……继续说Ascart，那个老不死的，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废物的国王，当然凡事没有绝对，他有且只有一个闪光点，那就是搞团结，这也是怪物唯一优于你们的地方，在怪物的内战后他能把全部怪物无论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团结在一起，他用的手段，史称极端团结主义，这是您书里写的，实际上也不过就是给国家内部施压，用外部的逼迫迫使松散的个体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这种方式看似能解决怪物自身的矛盾，实则不然，反而会将其加剧，因为一旦他们彻底解决了外部问题，自身会再次崩裂瓦解，如果不解决外界问题，外因同样会造成他们的毁灭，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虽然Ascart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让他们内部现在看似已经达到了矛盾的顶峰，但这只是一个假象，您没办法活着看到他们自己灭绝自己，您需要依靠他们所谓的外力，也就是您的，人类的力量，加速这一过程，可是每当怪物即将因外力而分裂，人类就会因为内部利益的冲突导致内乱，这么一来，打击怪物的外力就消失了，他们也就有机可乘，进行一波反扑。如果您对此无动于衷，怪物毁灭的过程就像是一个黄金分割螺旋，永远达不到尽头。但是，您做出了行动，您是不是统一了五国的语言？”
她点点头。
“这可能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一个决定，统一语言，不仅能方便商业交流，更大的作用有助于人们的学习，虽然这不利于您的统治，当然您可以在一切结束之后再进行一波语言改革，您可以像这样，禁用，或者更干脆，删掉一些词汇。说远了，您的这个举措，有助于人的学习，他们一旦明白了人类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怪物之后，他们便能自发地团结，暂且称其为民族认同，之后，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一个无比崇高的集体做贡献并且乐此不疲，这个集体就是国家，这种现象，叫他国家意识，这两样有无比惊人的力量，他们构成的团结，比所谓的极端团结主义不知道强多少倍，这种团结可不是小小的利益冲突可以打破的。”
“稍等，我记录一下。”女皇将Fabo提到的两个新词记录在了自己的本子上，“你的这两个词会出现在新版的《人类正史》上。”
“如此一来，怪物唯一能战胜人类的东西也不复存在了，再加上怪物团结始作俑者Ascart马上就要死翘，他的继任者Asgore没他那套本事，且大量有关民生问题的矛盾堆积已久，无论他如何行动，怪物都必然会出现内乱，这时您可能会想，我来一波大的，集结大量兵力，一举拿下怪物，但是这正中极端团结主义的下怀，极端团结主义之所以‘极端’是因为无论他们自身多么混乱，一旦有外力逼迫，他们都会再次团结起来，举全国之力抵御外敌，尽管他们的军队并不是多强，没法给你们造成多大损失，但您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更糟糕的是这之后一切，包括怪物的思想，会再次回到战前的状态，也就是说您的努力会功亏一篑。这是我对您的引导，您不妨说说看，现在您认为应该怎么做。”
“佯败。”
“非常好。”Fabo得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您看，我并没有告诉您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只是在引导您，结论是您自己得出来的，这份荣耀属于您。佯败，这一计划不仅顺应了您目前的方案，同样的，能令怪物的毁灭进一步加速，在他们享受虚伪胜利带来的快乐之时一举消灭他们，让您在有生之年成为怪物的毁灭者。”
“你没有考虑战败后的动荡。”
“您有能力让人民信服，至于屈辱，这只是一时的，屈辱肯定会有，到那时您必须代表人类和怪物签下一系列合约，包括割地赔款，被动监督，由于您代表全人类且是这场战争的主导者，您会背负大量的骂名，而那会儿的怪物王Asgore，则会赢得无尽的荣耀，但等着他的是国内的各种破事儿，战伤老兵，孤儿，他是个睿智的怪物，应该会去解决这些事儿，但监督人类的急迫需求会让他步他父亲的后尘，他一定会率先和幽灵一族进行外交，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突破口，届时幽灵会充斥整个人类属地，他们不需要休息，必要时甚至不需要吃喝，他们还有一种独特属性叫思维共享，他们只用动动脑子，就能把信息传递给别的幽灵，也就是说一旦有一人要反抗，几秒钟内全部幽灵就会知道，不到一分钟，消息就会传到怪物王的耳朵里，这看似麻烦，实则不然，幽灵习性难以琢磨，唯一能确定的是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只会飘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思考，最新的研究发现人类的音乐能让他们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肖邦先生的夜曲效果最佳。”
“即使让他们放松紧惕又有什么用，集结兵力只不过几周的功夫，怪物属地庞大无比，这么点时间可拿不下。”
“那么请问您的父亲修建这座城堡耗费了多少人力？”
“两代人。”
“您的父亲能用两代人建造一座城堡，那为什么您不能用三代人来消灭您最大的敌人呢。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数学题，如果每一代人都十六岁生子，那么等到第三代长到十六岁的时候，第一代人四十八岁，有些老了但仍然能打仗，第二代人三十二岁，壮年，肯定能打，第三代都是十六岁的小伙子，我十四岁就上战场了，他们更没问题，三代人的力量，怪物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这是我精心计算过的。您刚刚过完三十岁的生日，您能看到胜利的光景，尽管那时您已经是耄耋老人，想想那种感觉吧，人类与怪物的境界在一瞬间就对调了，您从一个千古罪人，摇身一变成了万世明君，那时，整个世界都将是凯琳王您的天下，您的统治将拥永恒之久啊，这不正是您想要的吗。您需要我的帮助。我将指导您在正确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让您一劳永逸。”Fabo上前一步，等待着她的邀请。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别让我失望。”
Fabo深深地一鞠躬，“感谢您的信任，我的女皇，我将成为您最忠诚最有用的手下。”
“走上前来，伸出你的左手。”
Fabo照做，女皇拔出王座旁自己的配剑，在他的手心上划了一个小口子，粘稠的液态魔法物质流出几滴，女皇用剑尖将其挑起，然后向圣堂中心挥洒。
“欢迎加入。”女皇将他的手掌合上，“你有什么需求吗？等一切结束之后，你想要什么？”
“国家？算了吧，我懒得管，我就想要一小片土地，一点钱，够我盖个不大不小的房子，种点地养点鸡鸭牛羊的，我要隐居，我要安安静静的过完我这辈子。”
“不错，想要哪里的土地？”
“严格来讲，不是土地，而是一个…呃…地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抱歉，您永远都不能知道。”
“我理解。”
“您理解？”
“历史给我的答案。”
“女皇大人，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问吧。”
“我听说您一向对说谎者不留任何余地，那之前……是为什么？”
“历史给我的答案。”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经意间，眼睛撇了撇一旁闪烁着的金色四角星，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今天是个见血的日子。”女皇说。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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