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把童磨的头推远，这次是真有点嫌弃了。

童磨倒也不是非要葵之说点什么，见他不说话就从袖中摸出只纸折的白蝴蝶来。

“你看呀，这蝴蝶会飞哦。”

说着轻轻一吹，纸蝶竟真活过来般颤巍巍飘向葵之。

葵之的眼睛倏地睁大，伸手时，蝴蝶却转了个弯，落在童磨指尖。

“想要吗？”童磨歪头微笑，指尖微动，纸蝶翅膀竟簌簌扇动起来，“跟我说句‘童磨哥哥最好看’，就送给你。”

葵之是真对这个纸蝶感兴趣，非常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复述了一遍，换来对方更灿烂的笑：“真乖——”

话音未落，纸蝶已停在葵之指尖，翅膀上不知何时多了点金粉，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烁烁异常漂亮。

“睡吧，乖孩子。”，冰凉的手在葵之的脸上捏了捏。

唔，手感真好，童磨大人如是想到。

听到了想听的童磨没在这继续荼毒小孩子，摇着那把金扇不知又去哪找乐子去了。

葵之还在看那只纸蝶，和这位碎嘴教主的手一样泛着凉意，随着童磨的远离身上那一丝灵动消失，却还是会时不时的煽动一下翅膀，在昏暗的夜晚十分璀璨。

是什么原理呢，不像是传统机关巧物，材质也和正常的浆纸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世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比如千年前的月彦，比如战国时期碰到过的一位剑士，再比如他自己预知死亡的能力，那就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了。

怕睡着后会压着它，葵之把纸蝶放到今早刚换完花的花瓶上。

伴随着微弱金光的闪烁，幼年版小葵之陷入沉睡。

......

次日一早，葵之迷迷瞪瞪的被侍女叫了起来。

啊——

万恶的早起，用清水洗了把脸葵之才稍微有点精神，外面天还远远不亮，之所以这个点起床是因为要去听教主大人讲教义。

是的，万世极乐教教义，听闻是神使梦中被天神点化所得，用以度人前往极乐的，但据某次童磨先生半夜吐槽，不过是从上一代传下来洗脑愚昧凡人的产物。

香烛的甜腻气息漫过膝头时，教徒们已跪了两个时辰。

葵之得以小孩子的身份不用早到，但身为万世极乐教的一份子每次还是要例行来一趟。

屋内童磨赤足踩在铺满白莲的木台上，雪色羽织垂落如流瀑，指尖轻捻念珠的动作比檐角风铃更轻柔。

葵之被放在木台下靠右的位置，那有一张专属于他的榻榻米，宽大柔软。

两年光阴听这老登吐槽倒也没白受，他是在场除了教主大人外唯一一位能随意坐在这教堂里的。

“看呐，她们心诚，昨夜月圆时，极乐的莲台亲自来接了。”童磨忽然轻笑，指向殿角那堆新换的香灰，声音像浸过蜜的冰棱，“看，连尘缘都化作烟了呢。”

阳光穿过他半透明的发丝，笑容悲悯又纯净。

这和葵之睡前见到的童磨还真是判若两人，至于前往极乐的几位，大概是已经在投下一胎的路上了。

有人拾起香灰里混着的几片金箔，那是童磨昨夜撒下的，亮晶晶的，像极了从极乐世界漏下的碎光。

这些人的混沌的眼里顿时冒出些希冀来，昏暗的人生仿佛有了新的动力。

江里口贵世——葵之的母亲，也是其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