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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双下圣旨

亦然为凤来(渊然)

萧贵人皇子夭折一事,于次日清晨传入太后耳中。太后闻之心痛不已,宣布除妍贵妃和萧贵人外,宫中众妃斋戒三日,老人家更是亲自动身去佛堂大殿诵经,为夭折皇子超度。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晚春时,震雷惊蛰,江南一带始耕忙。花信风争奇斗艳,棣棠蔷薇与桃花。  

“奉天承运,帝子诏曰:贵妃金氏夙陪巾栉,早侍宫闱。幽闲之誉,播兰芳于彤管;婉娠之风,流玉润於紫殿。孕有皇嗣,添得皇室人丁。旨到之日,以册为皇贵妃,赏金百两,丝绸绫罗各十匹,再赏贡香,持金宝以赐。钦哉!”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鸣宫中,金妍身着华服,在众妃艳羡的目光下,接了圣旨。  

“而今皇贵妃怀得龙嗣,”待人接旨起身,太后从左座起身,伸手牵起被册封者柔荑,轻拍几下,欣慰道,“此乃我皓月之荣。”  

金妍因受册封而心情大好,不管太后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接着那话,温声道:“能得陛下恩宠,为皇室增添子嗣,亦妾之幸也。” 

“恭喜娘娘怀嗣!”  

众妃起身后,又朝金妍行了跪拜礼;这倒让金妍有凤仪天下之感。  

“都起来罢。”金妍转向众妃,缓缓道,“过些日子,御膳房会为各位送青梨来……惊蛰时节易燥,姐妹儿们注意着身子些。”  

众妃离去后,金妍唤来襄菱,问汝南殿萧贵人身子如何,有无甚要紧。  

“昨儿去见了萧小主,人儿身子还虚弱着……” 

“那便带些药材去罢,”金妍唤来抬轿子的奴才,同襄菱说着,“如花般年纪,可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  

至那汝南殿,容昭仪见皇贵妃来,便远远迎了上去。

“萧贵人可是在这偏殿?”  

“请娘娘随臣妾来。”  

至偏殿卧房,瞧人儿双目无神倚靠在榻上,便入内坐于榻前。人儿见金妍来,欲起身行礼,却被金妍摁回榻上躺着。  

只闻皇贵妃道:“梅小主身子正虚着,见本宫便不需行礼了。”  

“妾身谢娘娘体恤。” 

“既然入了宫,你我姐妹一场,本就不需如此见外。”金妍笑着,柔荑轻握萧贵人酥手,“虽说皇子去了也是悲痛,但梅小主尚还年轻,若是想要,再造一个便是,亦不必过于感伤了。”  

闻言,萧贵人心中难过,她何尝不想再怀个子嗣?只是这帝王无情,自己入不得他的眼罢。  

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倒温和道:“妾身明白,也谢过娘娘关心。娘娘怀有龙嗣,也应多些照顾身子才是。”  

“梅小主真是个温柔人儿……”闻言,金妍面上笑意深了几分,“本宫给梅小主带了少些养身药材来,若有甚不适,将药材送去药房炖便是。”  

又待人将谢辞说完,方让人安歇着,起身,携婢离。  

……  

“宋……氏冷妃这灌水法子着实有效,西部一带已传来好消息——如此,再过一年半载,陆司马便能归京了。”  

再说御书房内,尉迟玖渊始批奏折,忽有小吏前来,说是西部陆司马来信,展信后几分欢喜浮面,连连赞叹来。  

随后唤来许德海,诏芸竹宫冷妃;而芸竹宫那位主子方欲去看望萧贵人,却又遇见帝子身边那位大太监来,只能作罢,唤侍婢将欲带去的药材放回主厅堂,便随大太监至那御书房。  

入内,又是帝子一句“虚礼免了”,遂被拉去入座;本想问帝子所为何事,而那帝子倒优哉游哉地斟茶品茗来。  

“陛下有话不妨直言。”  

“爱妃如此冷淡,倒让朕伤心。”尉迟玖渊放下茶盏,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作心痛状,而后微微正色,问,“不知宋公子,可知‘花中四君子’?”  

“陛下问此作甚?”  

见人不正面回答,尉迟玖渊又问道:“不知宋公子,心悦四君子中哪一种?”  

宋亦然只觉得这帝子莫名其妙,案几上奏折不理政事不说,倒问起这些闲事来。不禁眉头微蹙,但终是答道:“竹。”  

“成。”闻言,尉迟玖渊乐得拍了拍掌,随后一面展开奏折,一面道,“宋公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放深宫中晾着,终归是屈才。故而……” 

“屈才与四君子又有何关系?”  

又闻人问起,尉迟玖渊只笑而不语,伸手指了指案几旁那黄帛。  

见帛上赫然写着“宋氏冷妃”四字,宋亦然便明了一二;却似放心不下汝南殿那位萧贵人,又问一句:“萧贵人那件事……陛下打算如何解决?”  

帝子闻之惊讶,寻思为何眼前人从不着急自身权势,却时时想着别个,他当真是不欲权势恩宠之人?  

轻抿一口茶,尉迟玖渊笑道:“宋公子觉得,是萧贵人那圣旨重要,还是自己的权势重要?”  

“自是萧贵人那圣旨更重要几分。”  

待他回答后,尉迟玖渊又问为何。  

只见宋亦然道:“夫君无所抚慰,只喜己有嗣而不悲己丧子,若再无抚慰,岂能有理?”  

闻言,尉迟玖渊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喜己有嗣”只是表象,防左丞相借此发作是真。而今左相一方势力猖獗,自己未至加冠,仍有些许权力分散出去,若再不打压,怕是终无回手之力。  

“萧贵人之旨,朕已拟罢,现今念诏公公应将旨送去汝南殿了。”尉迟玖渊将批完的奏折放置一边,目光沉沉看向宋亦然,“至于‘喜己有嗣’……宋公子如此聪明,不妨再仔细寻思。”  

语闭,不待人回话,便又执一份奏折,语调慵懒缓和:“适才西部送信来,道宋公子这法子已略显实效,朕方欲拟旨以论赏。”  

随后又取些奏折,放于宋亦然面前,毫不客气道:“既然宋公子认为来此便只是理政,那便从现在起,替朕多分担些。”  

……  

“奉天承运,帝子诏曰:宋氏萧贵人配德元良,必俟邦媛,柔顺表质,幽闲成性,正位储闱,实惟朝典。因产一子早夭,朕实悲痛,今册昭仪,封号玉,搬居癯仙宫主位,管钟绮殿诸主;追封其嗣为恭儒皇子,入先帝陵。赐百金,绸缎布匹,金钗珠瓒,良药偏方,以抚慰。钦哉!”  

诵旨声传至汝南殿各房,殿中各妃嫔纷纷跪于偏殿门外,以迎这新宫主位。  

“陛下让奴才亲口对昭仪娘娘说,娘娘身子有恙,便无需那么多礼节,”念诏公公轻声道,“娘娘只需一句话,接亦或是不接?”  

萧贵人知“癯仙”与“玉”皆有“梅”之意,心下对久未蒙面的帝子添了几分感动,遂一双酥手微伸,接了旨来,温声道:“臣妾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念诏公公对榻上人作了一揖后,从袖中取出一梅花玉制信筒,悄悄递与她,俯身附人耳,说娘娘待无人时再展信,便知上边人是何心意。  

上边派来的人离了后,汝南殿主位容昭仪欲上前问候,又碍着人身体不适而无可奈何,带着别个偏殿的妃嫔退了去。  

汝南殿偏殿又是一如既往般冷清,萧贵人往殿外瞧去,日光柔柔照于红墙上,平添了几分暖意。将信筒轻轻打开,取出信纸,纸上墨香袭来,字迹朴茂工整——原是一首诗。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君愁我亦愁……”酥手摩挲着信纸,萧贵人眼眶中滴落一颗晶莹,心中那即将枯萎的梅花,随着香炉内的淡淡清香,再次悄然盛开。  

“奴婢恭喜娘娘!”  

一旁侍婢乐道,又滔滔不绝起来,说这癯仙宫与芸竹宫,似是祖帝那四位辅政的夫人住的四个主宫之二,“娘娘去那儿做主位,身份便不知比这汝南殿主位昭仪娘娘高了多少……”  

“不可多言!”一声呵斥从萧贵人口中传出,“到底同等位分,且曾对我体贴照顾,怎能用封号和居所论高低?”  

“奴婢知错……”  

见侍婢认错,萧贵人便不再追究,欲让人阖了门,自己好歇一会,当是时,容昭仪握伞而来,只身再入汝南殿偏殿,将侍婢屏退后,询着那搬居事宜。  

见人收伞,榻上玉昭仪不免困惑,青天白日,怎生需将伞撑起?却不便过问,只待人开口。  

“而今你有恙,不便行动,且先在这偏殿歇着罢。”容昭仪行至榻边端坐着,酥手轻牵玉昭仪柔荑,温声细语,生怕惊着榻上佳人,“我先差些侍婢去癯仙宫打理着,日后你若去了那住上,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玉昭仪闻声浅笑,虽虚弱着,亦是强撑了撑身子,谢过容昭仪恩德,又道这几年麻烦了旧主子,“今后若有烦心事,臣妾可替容娘娘多分担些许。”  

“你已与我同位分,不必如此拘礼,只以姐妹相称便是。”  

二位无甚嫌隙,感情自是几分深厚,闲谈小许后,觉着疲惫,容昭仪便辞离了去。  

人离,偏殿又添几分静寂。玉昭仪实在不知容昭仪白日撑伞为何意,只将守门侍婢唤来,问外头何样天气。 

“回娘娘,”只闻侍婢语,让玉昭仪震惊,“外头正下着惊蛰雨。”  

恐是觉得湿气侵扰了榻上人,在退回门外时,侍婢将门阖稳,独留玉昭仪一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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