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只看着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双手发呆,她病了很久了,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疯狂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疯狂地抱怨她为什么会掉入这个异世界,还不得脱离。
“夏冰只?”门口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南征?”
“嗯。”江南征缓步走进屋,随手关上了房门。
“你......你怎么会来?”
“干嘛后退,怕我?”江南征问:“你利用我,后来又出卖我,原来你也会觉得愧疚是吗?”
夏冰只紧紧地将两只手扣在身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担心你这么晚还出来,咱们县医院没多少住院的人,走廊空荡荡的......”
她编不下去了,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得江南征笑出了声。
江南征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傻批给溜得团团转呢?看她现在这副窝囊的样子,真是让她倒尽胃口!
但她碰了碰裤子的口袋,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只妹,我要离开八月镇了,往事如烟,都过去了,我们相交一场,我还是想来找你道个别。”
*
胡杨有些紧张地在值班室绕着圈圈,她已经亲眼看到了江南征将一个小瓶子和一管针剂装进了口袋,现在都在夏冰只的病房呆了快半个小时了,到底在做什么?
她越想越着急,索性偷偷地潜了过去。
值班的护士在护士站,这边只有她一个人,脚步声再轻也留下了点点回音,莫名添了一层恐怖感。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随即就见到夏冰只穿着病号服,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胳膊上还半扎着一个针管,见了她就虚弱地呼救:“江南征......要害我......救我......”
胡杨稳了稳心神,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她,假装没听见问:“你怎么了?”又热情地要她靠在墙上歇歇,然后用力控制住她对准针管就撞了上去。
夏冰只双目圆瞪,对发生的事情呈现出一种完全不理解的状态。
她的眼前变得晕转,整个世界抽象地狂乱起来,光怪陆离之间她忆起了前世。她也是在医院去世的,莫名其妙的反反复复的病症,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唯一的期盼就是偶尔会来探望她的顾一野,是多么令人怀念的曾经啊,可以被他正眼相待的日子……
在记忆中的最后一天,冰冷的病床和刺目的白色和此时是那么相似,而更相似的是眼前的人,胡杨。
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但是却再也没力气深究了。
她的眼前渐渐变黑,呼吸越来越急促,费力地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喉咙里隐隐还有些含糊的声音翻滚着,眼眶和嘴角逐渐流出一丝猩红。她颤抖着想去抓胡杨的胳膊,但却只能徒劳地挣扎着被裹成球状的双手。
猩红如同一条条细长的线,妖艳地在她的脸上摇曳着。
夏冰只感到了漫无边际的冷,每块骨头仿佛都被敲碎了,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把她碾碎。
突然,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深深陷入眼窝显得空洞无神,极其恐怖。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夏冰只想,她不要再继续活着了,她的人生就是这么永远不可能得到善终,不要再有下一世,就这么魂飞魄散吧,让一切的嫉妒、不甘和痛苦都就此完结。
没人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米粒样子的项链在这一刻骤然变黑,从里面开始层层变淡逐渐蔓延到表层,均匀而有艺术感,仿佛它本来就是如此。
胡杨伸手去探夏冰只的鼻息,寂静,完全地寂静。抬头,不经意落入了那双充满绝望之色的眼眸中,她突然浑身无力,跪倒在地。
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等江南征脚步虚浮地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胡杨如谢罪般跪在了夏冰只对面。
她牙齿颤抖着问:“只妹她......”
胡杨缓缓地抬头看向江南征,心里慢慢地盘算起来。
江南征周身都冒出了虚汗,身不由己地颓然坐在夏冰只身边的地上。不知为何,她竟然爬了两步,过去抱起了夏冰只,哭着说:“只妹死了,她终于死了!呜呜呜呜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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